一个秋末冬初的早晨,我们岚皋县作家协会采风团一行人在一片和煦清朗的暖阳中出发了,一片五彩斑斓的绚烂秋色中,一片迷蒙轻缭的烟岚晨曦里,两条灰黑色的巨龙正在比翼齐舞、沉浮隐现,从远山的混沌中飞奔而来,一直延伸到我们的脚下,延伸到我们的心中。
对地处巴山深处的岚皋来说,今年有一件天大的喜事,那就是我们脚下的安岚高速公路将于12月25日正式开通。新冠肺炎疫情的天灾没有吓退建设者们的勇气,没能阻滞住建设者们的担当,他们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终于在这个冬天如期完成了建设目标。
虽然我们是全省最后一个通高速公路的县区,但农村有一句土话叫“好饭不怕晚”,书上也有一个词叫“大器晚成”,晚相对早来说,可能失去了许多机遇,却也有很多好处,因为技术总是在不断创新中进步的,质量总是在持续变革中提高的,正如文艺大师越老经验越丰富、越老越吃香一样,建筑技术也是越到后面越成熟,标准也越来越高。我们脚下的这条路,虽是在山重水复中穿行,却不是逶迤的,更不是蜿蜒的,而是由直线和一些微曲的线条组成的不见首尾的长龙。如果不是两侧的田畴、农舍、山峰像遇上什么惊悚的事情慌忙地如飞倒退,我们又哪里会知道自己的车速已超过了一百码。此情此景,和李白笔下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有些相似,这里虽没有猿声,却不时有几声鸡鸣狗吠入耳。
大约一刻钟,我们到了何家寨隧道,一道宽约两米、深数米的壕沟挡住了去路。我们只好弃车前行。壕沟中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大多身着单衣,脸上却有汗珠在流淌、滚落。修筑高速公路,虽大多是现代化设备作业,但需要人工的重体力活也不少,冬天都在流汗,那夏天他们在劳作时一定是挥汗如雨了。我是农民出身,知道汗水渗进眼睛里的难受与无助。如果此时能下高速,我真想到下面的小河中去掬一捧水喝,尝尝工人们的汗水在河水中的盐分,心酸着他们的心酸,幸福着他们的幸福。
小心翼翼地从临时搭建的钢架上过了壕沟,前面又是一马平川,路仍迢遥。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徜徉于斯,忽觉自己又回到少年时光,急急把双手伸开,随风轻舞,却发现它怎么也变成不了翅膀,无法驭风而翔,方知又是南柯一梦。今虽未老,却已华发频生、鱼纹荡漾,便感叹人生也有高低速:二十岁以前是低速,天天盼着自己长大,却时光蹉跎,寂寥绵长;二十岁以后是高速,青春易逝、快如闪电、一晃数十年,让心比天高的少年轻狂渐行渐远,终至黯然无光。所幸有了脚下这条真正的高速路,它缩短了时空的距离,让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体验人生的精彩、领略生命的真谛、感悟人性的光辉。
浮想止于电话,文友催返程。途中大家意犹未尽,在蜡烛山脚下停车拍照。此处左倚蜡烛山,右临火石沟。都说蜡烛山的钟、火石沟的风。如今,蜡烛山的钟早已没了声响,但火石沟的风却依然很大,凌乱了一位美女文友的长发。美女文友说,这风也凌乱了她的心湖,是那种劲风荡起的涟漪。我们没有笑她,其实站在这里,我相信每个人都不会心如止水,都有碧波荡漾。
清朝在咱岚皋建有别墅的散文家刘应秋在其《岚河山行记》中描述了他从安康到砖坪(岚皋旧称)别墅一次需要十天,这个行程对咱地处巴山老林的岚皋人来说,可能从仰韵时期岚皋境内有人类居住算起,直到新中国成立前中间的六七千年间一直没有多大变化,当然行程的长短也取决于行人的体力,刘应秋是文人,途中又遇大雨,应该相对慢一些。但体力好的人走一趟估计也得好几天,不然沿途怎会出现佐龙沟、火石沟、花坝等那么多的驿站?而新中国成立后,1958年建成安岚简易公路,从岚皋到安康需要半天,后来的安岚三级柏油路需两个小时,安岚二级路建成后需一个半小时,再到今天的安岚高速公路,到安康仅需半个小时!
短短的几十年,提速了上百倍,这让人不得不感恩党的英明领导、不得不感念祖国的强盛、不得不感叹科技力量的伟大、不得不感谢建设者们的辛勤付出。
快到岚皋县城出口时,公路两边的格桑花开得正旺,密密层层,美而不娇,丽而不艳,圣洁如佛般。格桑花原生在西藏,代表幸福的花儿。幸福的花儿绽放在开启岚皋人民幸福生活的路边,还真是相得益彰、自然天成。
不禁就想起那首《天路》: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