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

文/付颖妮

一株草，立在对面的楼顶。雨来了，低眉耷眼。雨走后，这棵小树苗一样的草在阳光下舒枝展叶。有鸟飞来，落在它身边的楼沿，踱着步。叽啾几声，飞走了。

窗外寂静无声，阳光照在对面的山墙上。树木静默着，路在树冠下若隐若现，没有一个人影，一只猫，扭着屁股穿过。 

“下楼做核酸，下楼做核酸”。声音从楼下飘上来，回荡在空中，揪扯着人心。两岁的女儿坐在地板上堆积木，小嘴嘟囔着：“没有四千万不要出门，没有四千万不要出门。”在家上班的老公，打开书房门伸了个懒腰，对女儿说：带你去欢乐谷，去河边放风筝，去吃火锅，去……

冰箱的空间越来越大，确诊数据一天天上升，我再也没有闲情去看窗外了，啥都不想干甚至看电视。烦躁焦虑折腾得我无法入睡，失眠反过来更增加了焦虑和烦躁。

电视一集连着一集，十一点多了，没完没了。睡意也不知瑟缩在哪儿，只是一味的懒怠。妹妹打来电话：忙得把你都忘了。

“没顾不上吃饭。”她说，“我给小区送菜。等会儿给你送袋菜！”我的心安宁了些。叮嘱妹妹注意安全。希望妹妹送的不只是菜，赚的也不只是钱。小区群里，平日以概念存在的邻居，渐渐显出眉眼：

单位发了菜，谁要说声。

我蒸了包子。

我自己生的豆芽可以给你些。

……

父亲说：别操心，村里发的鸡蛋、菜，方便面……吃到过年都吃不完。把娃操心好。

我看见弟弟了，如果不是衣服上的名字，我压根就认不出。他撕开一支棉签，放进我的嘴里。我没敢问一句话，匆匆离开。回头看了一眼弟弟，他就那样站着，撕着棉签。一阵风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裹紧棉衣，跑回家去。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热水喝。后来弟弟说：做完核酸衣服拉链拉不开，才发现手指冻僵了。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