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秦腔武生艺术家张宁中先生逝世

发布时间:   作者:齐敏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讯(记者 齐敏)12月9日,记者从秦腔文化研究者“陇上一痴”处得到消息,秦腔表演艺术家张宁中于2019年12月9日9时许与世长辞,享年82岁。

张宁中老师为学生勾脸

张宁中,1938年生于西安灞桥,1949年进易俗社14期学艺,师承唐虎臣、李可易、杨实易、鲁义民、李阔泉等先生,工武花脸,兼演武生,常演剧目有《武松打店》《三岔口》《芦花荡》《打焦赞》《铜台破辽》《火烧七百里》等。1985年进西安市艺术学校任教,为戏校85级、95级两班学生教把架功,退休后仍为易俗社青年演员练功、排戏。善于勾画脸谱,毕生学习李可易、孙省国等前辈谱式,对秦腔脸谱有系统的研究,曾与王保易合著《易俗社秦腔脸谱》一书。

秦腔是中国历史上最悠久的剧种之一。《易俗社秦腔脸谱》(上下)收录了作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秦腔的戏剧脸谱两百余幅。 这些脸谱基本展现了秦腔脸谱艺术的发展流传和艺术特征。这是秦腔脸谱的首次系统成规模出版面世,作为珍贵的戏曲资料具有很强的文献价值。脸谱作品是老艺人的得意之作和收山作品,具有极强的美术欣赏价值和收藏价值。

中国戏曲理论家齐如山先生早在20世纪30年代便在《中国戏曲源自西北》一文中指出,“国人若想研究戏剧,非到西北去不可;世界人若想研究中国戏剧,非到西北去不可”。他还断言:“若想考察(戏剧)以前的法则,当然应追本寻源,由西安秦腔入手。”

八百里秦川,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根植于这片沃土的秦腔,凝聚了秦地人民的智慧、才情和风尚,高亢昂扬、荡气回肠,在繁花似锦的中国戏曲文化中独树一帜。

明中后期,秦腔发展已臻完备。有清二百余年,秦腔作为花部盟主,更是唱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对京剧、豫剧、川剧、粤剧、汉剧等剧种的发展影响深远。

秦腔脸谱,作为秦腔戏曲艺术的固有组成部分,有它自身的一套完整体系,多年来一直保持。对于秦腔脸谱的特点及其与京剧脸谱的关系,著名京剧研究家、京剧脸谱绘制大家、九十余岁高龄的刘曾复先生在《浅谈秦腔脸谱》一文中有精彩的论述:“在发展中,京剧也很自然地向花部中重要剧种秦腔吸取非常有益的经验,包括脸谱。……秦腔脸谱总的来说比现行京剧净角脸谱复杂,特别是眉眼花纹比较碎。现行京剧净角脸谱虽然比较简单整齐,但是京剧早年的脸谱中许多碎脸和歪脸的花纹还是细碎的。秦腔脸谱的复杂表明它比现行京剧净角脸谱古典。秦腔脸谱中有许多脸谱与京剧脸谱大同小异,例如关羽、包拯、孟良、焦赞、呼延赞、李元霸等。京剧界中有一种传统的说法,秦腔歪脸勾得好。现行京剧净角脸谱歪脸较少,京剧早年的净角脸谱中歪脸则较多。《定军山》夏侯渊、《反西凉》许褚、《白水滩》青面虎等早年都勾歪脸,但是今天的京剧中这些角色都改用正脸了。今天京剧净角脸谱在歪脸的应用上不如秦腔脸谱古典。”

经过岁月的流逝,如今秦腔已走向衰落,秦腔脸谱的绘制者也硕果仅存,后继乏人。为了抢救并保存这份重要的文化遗产,我们足迹遍及三秦大地,遍访易俗社、三意社等秦腔百年班社,并深入民间,挖掘出秦腔脸谱两千余幅。其中多为老艺人的封笔之作,更有传为国宝的“明代康海秦腔古谱”以及清人所绘秦腔脸谱,基本反映了陕西秦腔脸谱概貌。经过整理精选,编为《易俗社秦腔脸谱》、《三意社秦腔脸谱》、《蒲城张氏藏秦腔古谱》、《历代秦腔故事脸谱》等四卷,出版刊布,以期鲁殿灵光,藉此留传。

 

以下为秦剧学社对易俗社十四期学员张宁中采访实录

采访时间:2015年7月31日

采访地点:西安市张宅

采访人员:梦回秦情陇上一痴

录音整理:马堆宁

文字编辑:陇上一痴

采访者(简称采)和张宁中先生(简称张)对话实录:

采:您原籍在哪里?什么情况下进易俗社学艺的?

张:我家在西安灞桥区毛西公社,我生于一九三八年农历正月十一,学戏时年龄比较小,刚进新生部人家登记了个户口,就往前推了一年,以后也没改回来。我七、八岁那时家里很穷,我几乎就跟个讨饭的一样。同族中有个人,叫张埠汉,我叫他哥,在易俗社干后勤。当时易俗社收学生,他就介绍了我,这个人相当好,那时进社需要担保,他既介绍我入易俗社,又给我做了担保。这样,我就到易俗社新生部了。

采:您进社是什么时候?当时新生部已招了多少人?

张:我进社是49年的8月份,当时新生部已招了几十人。后来招到了100人,再就一直淘汰,退到60多人,最后稳定到了40多人。这就是当时的招生过程。

进社后,高培支社长为我们改名字。学生排队,每人拿着一张板凳,问我叫什么名,我说我叫张宁禛,他就在凳子上写了个张宁中,改了最后一个字。易俗社学员进社时都由社长统一起名,姓名中第三个字均含有“中、华、民、国、秦、易、俗”七字中的一个字(其中“秦”字后来实际上没有用过)。

采:进去以后就开始练功了?

张:进去以后就练功。现在回想起来,训练比较正规,也比较辛苦。不过由于那时家里穷,所以就不怕吃苦,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练了大概有一两个月就开始分行当排戏了,当时把我分到了二花脸里面。我的开蒙戏是《芦花荡》,这是杨实易老师根据我练功的实际情况给我排的。这个戏词不多,就是个动作戏。是我跟任慧中一起演的,他当时学的就是武生,也是杨实易比较喜欢的一个学生。实际上杨老师就是培养我给任慧中配戏,打下把,因此练功的时候都是我俩在一块练。一早别人练踢腿,我俩就扳起“朝天蹬”。一直搬起不动,直到人家把好多腿法都踢完,我们才停下来,差不多二十分钟。

采:对你们两个是特别训练的?

张:当时好像也没有那个意识,反正那个腿功,别人都还硬着呢,我就能行了。因为老师扳腿拉筋的时候不怕疼,多疼我都能忍受,这样就快一点。有时睡觉的时候我就在那劈叉睡着呢,醒来的时候腿都麻的起不来了。因此这个腿功就不用通过踢来练了,就只能这样练了。

采:那这个戏排了多久就上演了?

张:三个月就演出。当时的训练办法就是一边学,一边演,学会了就唱,演完再排。后来我觉得这种方式好,当时还没有这种感觉。当时易俗社还是两班同时演出,今儿演啥戏,先把学生的戏放到头里加演,权当叫人呢。就这样慢慢训练,我现在体会到他的好处还是比较大。

采:当时的教练还有哪些?

张:正式教我们的有杨实易、鲁义民、白少华、田少易、凌光民、李可易、孟光华等。孟光华当时教的不是太多,教我们的主要老师还是李可易,后来刘建中也排戏。还有一些老演员,需要他们时他们就来了。像宋上华、杨令俗、刘毓中等,刘毓中给我们当过主任,我的《廉颇蔺相如》就是他给排的。

张宁中(后左)、李箴民(后右)、徐抚民和云南京剧一团任老师合影

采:后来还陆续演过啥戏?

张:后来别人也排戏,我经常给人配戏,只要是学生排的很多戏我都参加了。李箴民演《打焦赞》,是唐虎臣先生教的,焦赞和孟良的戏都我都学了。唐先生是京剧架子花脸,他来易俗社,并不是演戏,是教戏,专门排武戏。易俗社的好多武戏都是他来排的,不光是武戏,还有一些文戏,像王秉中演的《水淹七军》,就是他一步一步说的。因此京剧的好多武戏,易俗社都有。反正我进易俗社后,像《塔子沟》、《花蝴蝶》等这一类武戏就比较多,几乎每天都要演出,所以无形中我也就喜欢蹦蹦跳跳、打打闹闹的这类戏。

后来演了个《武松打店》、《三岔口》,这俩都算武生戏,都是我非常喜欢的戏。我喜欢的戏,几乎都没演过,老师不太想教我。为啥呢,怕我改行,老师一心一意想让我演武花脸,给人配戏。我演的配角非常漂亮,给主角能递到,主角需要的东西我都能达到,因此教练就害怕我改行。我说我不改行,我就喜欢这个戏,你就给我教这个戏。于是教练就教我,大概用了十几天就教会了,我练了半年后才上演,一上演这个戏基本上别人就再不能演了。

《三岔口》是跟刘明新学的,他是中国京剧院演员,他跟张春华学的。这个戏是我和卢安民一块演的,当时卢安民也没啥戏,他是挺好个人,我就叫他和我演了。《打店》是我跟李箴民演的。

采:你们是什么时候毕业的?

张:55年毕业的。当时易俗社是“四年毕业,两年服务”,即1953年毕业后,又有两年实践锻炼,就等于给易俗社服务呢,不发工资。两年后才发工资,当演员对待,实际上就是学了6年。

采:您的武戏主要来源于唐虎臣、杨实易、李可易这几位老师?

张:还有李阔泉老师。他原来是尚友社聘的教练,刘光华社长对他相当器重,这个人相当有本事,解放前在北京演武丑,人称“小玲珑”。唐虎臣先生去世以后,易俗社就请他来教我们。李老师的教学方法好,不能示范的他一说就清楚,有些能示范的,他一示范也很清楚。李老师还教了一个徒弟,尚友社50级的学员,叫刘友春,是刘光华的儿子,比我小五、六岁。当时李老师对任何人说戏,他都在旁边坐着呢。他与我关系很好,也很有本事,我从他身上也学了不少东西。

李阔泉老师对我影响太大了,他的有些道理别人学不会,但我能理解。他给孙莉群教了个女起霸,我在旁边站着呢,孙莉群没学会,我会了。当时在下过雨的砖地上,他说过一段戏后,脚步在砖地上留下的都是这么大的圆坨坨。为什么呢?他的脚后跟和脚前掌的拧身、转身都是圆的。我从这里观察到他用力的窍道,很快就学会啦。所以我以后用的所有东西,不管是快还是慢,我的脚底下总是轻的,就是吸收了他这个东西。

张宁中《古城会》饰张飞

采:您是武生和武花脸同时演着?

张:这两个行当我都演,不过后来有些武生戏就演不上了,主要是没时间。《水淹泗州》和《雁荡山》倒是演的很多,因为这俩戏能撑场,用的人比较多,观众也喜欢看,因此到任何地方都演。其他武戏也演,就不是很多了,但有时也例外。当时我们分了两个队,我的队只有17个演员,剩下的都不是演员。观众看了说连个旗旗子都没有,就是缺靠戏。我们听了后,临时决定来个靠戏。于是下午吃过饭就由王蔼民在那说,一个小时就学了个《火烧七百里》,晚上就演了,我演赵云。这个戏很京剧演法不太一样,有秦腔的特点,但大体上差距不大。

采:62年的社庆您也参与了,还有什么印象?

张:易俗社50周年,那阵我还年轻。西北五省易俗社的学员中有影响的都请回来了。所有外面来的老艺人都是我负责接待,他要演啥,都是我找配演,找不上人的就由我自己来配。我就为张镇中、李可易主演的《华容道》配过关平。

采:易俗社王秉中和张镇中都演关公戏,他俩的有区别吗?

张:那区别大了。当时冯杰三改了一个《关羽之死》,易俗社就有五人演关公,分别是杨天易、雒荫华、张镇中、王秉中、徐抚民。

当时提倡的不要骄傲,马少波就写了这个戏。当时北京叫李洪春演,李洪春不演,因为他对关老爷非常膜拜,认为这样改对老爷不尊重。冯杰三就把这个戏改成秦腔了。

其中“刮骨疗毒”一场是张镇中主演,他演出了关老爷那个巍巍不动、庄重威严的形象,连说话都是那种“昂——昂——”的雄浑声音。王秉中演的是“水淹七军”部分,王秉中的关公非常俏皮,这人善动脑子,他是用他的一套在诠释关公。俩人前后戏,但观众认可都是关公戏,都非常喜欢。王秉中很聪明,还演了许多其他角色,一个角色跟一个角色不一样,演的非常好。徐抚民演的是“走麦城”,他是武生应工,武打戏比较多,动的多。实际上,主要的戏都叫王秉中演了。

采:李洪春给刘伟民教过老爷戏的表演?

张:李洪春是相当有名气有本事的人,易俗社的名气当时也很大。中国京剧院来在西安人民剧院演出,易俗社的成员随便进去就能看,并且能进到后台。要求跟人家学戏,人家马上就给你安排。在这种情况下,李箴民和任慧中就向演武旦的李金鸿老师学了《挡马》,李洪春就给我们这一班的刘伟民说《水淹七军》。他说戏时我在旁边站着呢,他说的和别人都不一样,骨头往一块挨,他的老爷是这种形象。

我当时除了跟刘明新学《三岔口》,还跟王鸣仲学了《野猪林》的耍剑,这套剑相当好。王鸣仲是李万春的学生,后来到了中国京剧院,李少春会的他都会。比如说演猴戏《闹天宫》,他就演猴。但要是中央首长来看戏,就是李少春上场。所以李少春的一身行头老在后台挂着呢,说演就演,不演就是他的。李少春在西安来演过《野猪林》,袁世海给配的鲁智深,我们都看过。

采:您还给关肃霜配过戏?

张:关肃霜在西安来演出,我们去看戏,人家一听是易俗社的,就热情接待。完了招待人家看我们的戏,当时她看了我们的《柜中缘》、《水淹泗州》、《杀驿》等,都是易俗社一些比较有名的演员演的。

关肃霜离开西安,准备去四川巡演的时候,我们提出:“能不能给我们教点东西”。人家就说:“咱们一起去吧”,就带了李箴民和我两个学生,加上徐抚民老师带队。在四川的头一场戏是有打出手,二杆枪脚崴了,上不了台。她说:“你来吧”,我说:“我不会”。她说:“你行”。就马上给我说戏,你这咋走咋翻,一清二楚的。说完戏,晚上就演出。

她水平相当高,有个翻上场,她先问我:“这翻啥呢?”我说:“我翻虎跳前扑”,她说:“行,我知道了”。这个东西,我翻,她要从底下要钻过去呢,所以必须得要很熟悉的这种才能成,结果演出没有出一点差错,很顺利完成了。从那以后,她演啥缺啥就让我们补。京剧的东西咱也看得多,学的也多,因此一说就行。

还有些趣事。我有次给人家演个将,我说我不会画京剧脸,管事的说:“我不要你的京剧脸,你就给我画个秦腔脸”。我说:“好”,就给人家画了个秦腔脸。另外关肃霜在四川演《铁弓缘》,就用了王天民演秦腔《柜中缘》里的曲子,我一听,用的非常好。给我的感觉那人比较虚心,善于接受其他剧种的特色,而且看过的东西马上就能吸收运用,这给咱也是个启示和教育。

我们准备跟她回昆明的时候,西安给我老师一个电报,说他父亲去世了,我们从那就回来了。我们跟着她前后两个月,等于就是在四川走了一趟,巡演了一回。

张宁中《铜台破辽》饰杨延景

采:易俗社和尚友社合并以后,尚友社的戏您也参与演出了?

张:像《杨门女将》、《铜台破辽》这些戏我都参与了。《铜台破辽》是姬颖写的,剧本很好。我演前半截的杨六郎,后半截是赵虹。为什么这么安排我演?我估计是这样的:刘茹慧演吕蒙正个儿不高,王芷华的八王子个儿也不高,杨六郎如果来个大个子,好像从画面上来说不好看,所以就让我这个本来唱花脸的来了个杨六郎。当时有人也议论这个事情呢,说你演花脸的怎么演杨六郎?结果我一演还相当不错,后来这个戏演红了。这个戏里的主角都不错,像刘茹慧、王君秋等。

采:文革中您还一直在演戏吗?

张:文革期间我好像是谁也不得罪,瞎好人。那阵要求抓业务,促生产。我当时就是个业务干事,也就是舞台监督。戏我照样演,有人造反演不下去了咱就停演。只要能演咱就演,一直坚持了很长时间,最后闹腾得太厉害了演不成了,才就歇下了。

采:您去戏校是什么时候?

张:我离开易俗社是在1985年左右吧,市艺校校长那会是王保易,由于缺老师,所以叫我去,我就去了。我去之后带的把架功多一些,腿毯功有年轻的老师带,我就给他看一看,不对的地方说一说就行了。

采:您什么时候退休的?

张:到年龄了就退。因为我进社时年龄多报了一岁,也就比实际年龄早退了一年。当时政工人员问我年龄还改不?我说不改了,就按这个退。退完之后,戏校又收了一班学生,就是王战峰这一班,把我返聘回去又干了一期,直到这一班学生结业。干完基本上70岁,才回到家里。我就把我的资料啥都收拾了,心想这会该歇下了,从那以后脑子就不太好使啦。以前一个武戏我只要看上一遍就全会了,不知道是啥原因,可能与我接触的多和戏曲的程式化有关吧,用啥锣鼓用啥动作这个在我脑子里很清晰,一点都不得差。从退了以后,就不再想这个事,别人说啥也不太记了。

采:您到现在其实还带学生,张萍的《锯大缸》不就是您排的吗?

采:这个戏在学校里就给她排过,她到易俗社后好像忘得差不多了,最近几年又排,到现在演出还得我去收拾收拾。

《锯大缸》我没演过,是我看了京剧名家阎世善在人民剧院的演出,那场面非常宏大,我非常喜欢。戏没有弄到,最后就搞了个剧本,剧本上啥都没有,但那个武打我基本上都能记得下来。正好我跟王鸣仲学了一套铲,在《水淹泗州》上用过,就把这套铲也用在了《锯大缸》上。这个戏适合在学校里排,因为需要的人多,一上几十人,一般剧团里都演不起。

采:您带过的学生里感觉谁比较好?

张:我没有重点学生,反正就是谁想学都能成,不管你怎么样,灵还是笨,我都愿意教。为啥呢?这跟我有很大关系,我在我们这一班是四大笨人之一。四大笨人我一个,张咏华一个,另外两个同学都改行了。笨人有笨办法,他好学,听话,你说啥他听啥,所以不管你多笨,我都愿意教。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成一百遍,直到你会为止。张萍这个娃就是悟性稍微差一点,但非常好学,她的戏现在是有一点味道了,但还不是太理想的。带学生就是这样,有人条件好一学就会,但学过去就忘,我那一班也有这样的人。

张宁中《逼上梁山》饰林冲

采:这次排《双锦衣》又把您请去了?

张:《双锦衣》去了,也没帮多大忙。这个戏实际上就是个生旦戏,易俗社的风格就是生旦戏多一些。两个须生,两个小生,两个正旦,两个小旦。这类戏演文戏的应该比较熟悉些,所以我没有具体负责排哪一块。现在后台缺有经验的人,每个角色咋穿咋带都没有个人说,王芷华老师就叫我把这个事给办了。我说行,随叫随到。后来排武戏的时候让我看一下,我就把武戏给拾掇了一下。

采:您平时在家主要是画脸谱吗?

张:现在就是看看电视,画画脸谱,写写字。以前画的脸谱出版过一次,但是效果太差了。当时人家说了以后就要呢,我这人懒,就把现有的拿去了,计算了一下是80幅,就先那么多吧。当时王保易老师把我叫去,问看怎么弄比较好,我说随你咋弄就咋弄,我不管。

现在闲了又画,到目前整理的秦腔和京剧脸谱已经好几百了。

采:您这些脸谱都是易俗社传统的?

张:我画秦腔脸谱都是易俗社传统的,也有人说京剧味太重,这个我承认。易俗社本身京剧脸也画呢,跟京剧人也接触的比较多,况且秦腔她也改革呢,这也算是一种发展。我画那个的意图,就是在舞台上要能用。

当年李可易老师给我讲过画脸这个事,说脸谱的重点还在眉和眼,人的三角这个部位上。他说你把这个地方突出来,不要把全脸都画成脸谱,该留的地方你得留出来。他一讲,再一画,我就基本掌握了。我喜欢画脸,只要老师画脸,我就在旁边站着看。田德年在易俗社演过一回《三对面》,他画脸时我也在看。老汉画时手就这样嘟嘟嘟嘟嘟嘟地抖,我现在的脸谱就是看了他这样才画出来的。有的上面写着田德年的笔法,有的上面写着李可易的笔法,还有些脸是孙省国的笔法,各不相同。比如画《荆轲刺秦》,李可易跟孙省国的画法就不一样,形式是一样的,但是画法不同,我把他们都记下了。

采:易俗社内部就有两种脸谱画法?他们有什么区别?

张:脸谱是根据个人的条件画,根据个人的欣赏水平画,这都有可能,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你比如说李可易画脸,别人谁也画不到他那个程度的,他有个好处是大额头、眼睛好。他随便抹两下,出来都能把人吓一跳。孙省国画的比较干净,比较正规。如果把孙省国的画法比作正楷,那李可易就是行书或草书了,行书的东西比较多。为什么说笔法呢?他那一笔下去就成了,他那一画相当用力,所以别人办不到。

《三打祝家庄》之祝彪(唐虎臣笔法)

《斩姚期》之姚期(李可易笔法)

《黄河阵》之燃灯(孙省国笔法)


 

 


编辑: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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