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之间的汉字艺术

颜体韵味的《石门文字禅》每一个学习汉字的人都知道，汉字是中国原创的文字，中国书法是一门独特的、只用黑与白和线条表达的艺术。

每一个学习汉字的人都知道，汉字是中国原创的文字，中国书法是一门独特的、只用黑与白和线条表达的艺术。它重在表现和抒情，形式独特、格调高雅、精美绝伦。令人惋惜的是，虽然今天仍然有大量的艺术家、爱好者、学生仍然在潜心钻研这门艺术，但是毛笔书写已经退出了大多数人的日常工作，书法修习只作为高雅生活的写照。

纵观古今，汉字艺术的发展形式历来深受表现工具变革的影响。看看今天人们的办公方式，我们知道，键盘已经代替了毛笔，成为人们与文字打交道的工具。如今，字体设计师已经代替每一位用毛笔表达自己的书写者，去表述内容、传情达意。时代在巨变，便于复制、方便翻译成其他语言、技巧性要求不高，更易于携带、使用和大量传播的键盘书写方式，已经取代了毛笔和墨汁，成为人们的沟通方式和工作方式。

那么书法呢？是否就此从生活中淡出、被人们遗忘了呢？

当然没有。书法作为一门精绝的艺术门类，其价值自不必说，即使是它的实用价值部分，仍然是隐匿在“字体设计”的背后，成为设计字体的主宰和灵魂。

人们平时在阅读中大量使用的字体，术语叫做“正文字体”。正文字体设计大量源于书法，即使可追溯到明代开始命名的“宋体字”，亦是如此。

中国书籍印刷大繁荣的时代采用了雕版印刷的方式，雕版中往往能看到书法的影子。例如宋代刻本《石门文字禅》，就是典型的把颜真卿风格的楷书变成雕版字体的例子。再如明代刻本《樊川诗集》，将欧阳询九成宫风格楷书，变成横平竖直的宋体字，刻在木板上，再印制成书。这是因为，早期雕版方法，比如唐宋年间，制版步骤是采用毛笔将书稿书写到木板上，然后由刻工雕刻印版。那时候书上的字体通行采用曲线较多的楷书体。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年代距今天越近，采用变曲为直线条的文字越多。这是因为文字信息量的增加，导致刻工每天需要雕刻的文字数量日益庞大，把楷书的曲线变为直线，会极大提高工作效率。这种文字样式逐渐稳定而留存下来，就形成了印刷专用的宋体字。

发展到今天，中国的印刷字体和书法虽然同样可以用于承载信息，却已经有着太多的不同。字体设计重在实用，字字独立、一字一格，它依存于源于实用要求而产生的、严格的设计规则。印刷字体，文字大多为横排而设计，字与字之间没有明显的连带与呼应。字的关联在于风格的统一、笔画粗细的匀称、字面大小与重心的一致。而书法作品多采用传统的竖排方式，着意于整幅作品的气韵生动，上下字之间的呼应与连带。书法是艺术，自从脱离了实用要求之日起，就给予书写者更多的创作自由和表达空间，更成为思想与情感、艺术观念的表达艺术。这是与字体设计完全不同的。

中国书法几千年来总结了丰富的经验与实践，一直是印刷字体的重要理论来源。如：黄自元的《楷书间架结构摘要92法》，就是学习和掌握汉字结体和结构的好教材。如果把楷书、宋体、黑体，还有手写书法体排在一起进行比较，观察不同字体之间的异同，可以发现，它们的结构规律是一样的。所以字体设计师们常常研习书法，学习中国书法理论。

从实用角度讲，文字的任务是方便、快捷、清晰、准确地传达和获取信息。这一点，当今的数字媒体时代也不例外。进一步看，快捷不仅是字体发展的规律，也是我们社会发展的趋势。字体具有与社会同步发展的特性，每当社会发生变革产生需求时，文字就会主动适应这种变化——每当这个时候，新的文字形式就会出现。近二十多年来，互联网的兴起、数字技术的革命促进了字体设计的发展，更强化了它方便、快捷、清晰、准确去传播信息的功能。做好字、用好字，为广大读者服务，也成为字体设计师的社会角色所承担的历史使命。

展望未来，相比较图文媒介而言，在动态的视频媒介里，字体的表达形式会更加灵活多样、丰富多彩。从纸媒介到屏幕媒介，字体设计的发展经历了几十年漫长、艰难的过程。如最初的点阵字只有纵向16个方格、横向16个方格的区域空间，每格一个像素，想要在16×16的方格里面摆下汉字，常要减省笔画才能解决；而现在屏幕显示精度越来越高，字体在屏幕上的清晰度，与纸媒介打印、印刷的几乎没有区别。所以数字技术给字体设计带来了更加广阔的空间，设计师可以把字体设计得更加完美、精准。

那么，书法形式在数字媒体时代是否就意味着永远退居幕后了呢？

从历史上看，中国的汉字形体从唐代楷书定型以来到今天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就是说，字形不会因为时代和媒介的改变而改变。文字的稳定是一个民族文化的集中代表，伴随着时代的发展、新技术的出现，字体风格受到很大影响。比如，工业时代技术条件下的字体风格大多是力量型的，是标准化和规范化的；而在数字技术条件下，伴随着互联网、数字媒介、视频媒介等新技术的不断成熟，个性化的表达重新成为可能的选择；方便快捷的生活方式也使简约风格的字体成为主流。由于数字技术和互联网的应用，字体设计、开发和推广越来越容易、简单、方便，这使得字体种类迅速增加，从而呈现出“字体繁荣”的景象。如此看来，社会文化和经济的发展是字体发展的直接驱动力，工具的改变则是字体改变的根本原因。或许它们混合在一起，会驱动字体设计和书法艺术，在某种时刻，在精神上，重新合二为一。

作为一名书法家或是一名字体设计师，都追求卓越的精神。字体设计师不但要做到对设计精益求精，对待事物有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分析能力，还要善解人意、为用户着想。因为字库是产品，设计师需要真正了解用户的需求是什么。解决问题，永远是设计师的第一任务。

编辑：张瑞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