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回鹘葛啜王子墓志》

唐《回鹘葛啜王子墓志》全称《故回鹘葛啜王子守左领军卫将军墓志》，2012年出土于西安市唐长安城明德门遗址附近一处唐墓地，志石现藏于西安市大唐西市博物馆。

唐《回鹘葛啜王子墓志》全称《故回鹘葛啜王子守左领军卫将军墓志》，2012年出土于西安市唐长安城明德门遗址附近一处唐墓地，志石现藏于西安市大唐西市博物馆。

回鹘，是中国古代聚居在北方及西北的少数民族。其原称为“回纥”，唐德宗时改称“回鹘”。回鹘民族使用突厥鲁尼文，信仰原始宗教萨满教。在其建立汗国的200年里，助唐平定安史之乱、抵御吐蕃对西域的进攻，且一直以来和唐王朝保持着相当密切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往来。

近年来，在西安出土的唐《回鹘葛啜王子墓志》，被学术界确定为我国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一块唐代双语墓志。该墓志的发现，对研究回鹘与唐朝的关系有着相当重要的历史意义。

唐《回鹘葛啜王子墓志》共两块，为青石材质，上石为志盖，长39.5cm、宽40.5cm，呈覆斗形，盖顶刻有“故回鹘葛啜王子墓志”九字，三行，每行三字，以正书携刻，四边斜面刻有花纹。下石为墓志，长39cm、宽38.5cm，呈方形，志文十六行，满行十八字，共计一百二十二字，正书携刻，并刻有鲁尼文字，文字十七行，最下端带有一个氏族标记。

根据志文记载，墓志刊葬时间为唐贞元十一年（公元591年）五月二十日。为方便起见，现将其志文抄录如下：

汉文：

故回鹘葛啜王子守左领军卫将军墓志并序

给事郎守秘书省著作郎赐绯鱼袋崔述撰

回鹘葛啜王子，则可汗之诸孙，我国家讨平逆臣禄山之乱也，王子父车毗尸特勤，实统戎左右有功焉，故接待之优宠，锡之厚，殊於他国。王子以去年五月来朝，秩班禁卫，实籍鸿胪。方且享兹荣耀，光于蕃部，奈何不淑，以贞元十一年五月廿日遘疾云殂，享年二十，以其年六月七日葬於长安县张杜原。兄王子阿波啜与诸部之属，衔哀奉丧。送终之饰，则有诏所司备仪焉，礼无其阙。呜呼！修短命也，死者生之终，乃刻石志墓云：

蕃之王子兮，气雄雄；生言始兮，死言终；魂神异兮，丘墓同。鲁尼文：

这是谁的（墓葬）？得了疟疾的药罗葛汗之名门、车毗尸特勤之子、汗都之侄、睿智聪明的天可汗之弟葛啜王特勤之墓葬。唐朝可汗吊唁了。猪年六月七日。

根据此墓志志文所述，该墓志主人为回鹘葛啜王子。因其父亲帮助唐王朝平定安史之乱，被朝廷视为有功之臣。同时，墓志也介绍了葛啜王子来到长安的时间及在朝内任职的情况，并且详细记载了其因患疾病，二十岁去世，葬于长安县张杜原，其兄长阿波啜王子与回鹘的诸部参与了悼念活动。据此推算，葛啜王子生于唐大历十一年（公元776年）。然而，史料中有关葛啜王子的记载甚少，仅从汉字志文中所知，葛啜王子为回鹘则可汗之孙，父亲为车毗尸特勤，兄长为阿波啜王子。但从鲁尼文字得知，葛啜王子为毗伽药罗葛汗之孙、车毗尸特勤之子，在志文中，明确记载了安葬事务是由皇帝亲自命令安排的，这种官费发丧在唐代是很高的待遇，足以说明唐王朝与回鹘关系特殊和密切。

《回鹘葛啜王子墓志》作为唐代少数民族墓志，其书刻文字为我们研究其志文及书法提供了丰富翔实的资料。尤其是墓志中同时出现双语鲁尼文字和汉字，文字清晰、志文文字完整可读，是迄今世界上首次出土的两种文字合志书写的墓志，对研究鲁尼文及回鹘人使用这种文字提供了新的资料，推进了对突厥与回鹘历史的研究。而此志的汉字书法，笔者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理解。

首先，从字体的笔画来看，用笔略显生涩、秀雅，是中唐后期楷书逐渐变化丰富的表现，其文字的起笔和收笔强调提按变化。尤其在捺画中，体现逐渐脱离盛唐楷书的严谨笔意，而且自如运用，这说明了处于中唐后期的楷书书风受法度约束减少，在书写过程中更多地体现出一种随意性，形成了灵动朴实、别具一格的表现手法，亦包含了一种独特的审美价值。其次，从字形的结体来看，每个字都显出一种活泼之趣，同时又继承了盛唐楷法，结体虽然略显稚拙，但又不失楷体的端庄风。最后，从志文章法来看，此墓志表现得也极为丰富有趣，然而从严格意义来讲，中唐后期一方面对各种书风加以融汇，另一方面也摒弃了盛唐以来“尚法”的书风。因此，从书法角度欣赏此墓志，不难看出其字体的结构、笔画等都显得灵动自然，惟妙惟肖，乍一看有种大拙之气，而仔细观赏，似乎每个字都拙中带巧、巧中有拙，向读者表达了一种阳刚豪放的自然美感。此墓志的书法风格，更多地保持了拙朴且又不失规则的笔画形式和别具一格的字形结体。

综上所述，《回鹘葛啜王子墓志》从一定角度也说明了盛唐虽有着自己鲜明“尚法”的时代书风，但它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不断丰富其书写本身，对我们当代研究中唐晚期书法和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资料。这一时期的楷书发展了其严谨的风格与特点，并为两宋书法的承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亦是唐代书法在中国书法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原因所在。《回鹘葛啜王子墓志》虽没有记载书丹者，撰文者亦是史书无载，但此志的书法艺术价值应值得我们去学习和探讨，也更值得我们以此墓志为切入点来研究中唐晚期书法和我国少数民族墓志。

编辑：慕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