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娟长篇纪实文学《阿里 阿里》中文版再版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吴汉兴 时间:2021-07-26
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讯(全媒体记者 吴汉兴) 由北方国家版权交易中心打造,盛元文溯传媒有限公司和辽宁人民出版社共同出品的杜文娟长篇非虚构纪实文学《阿里 阿里》中文版2021年8月即将出版。这是继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的再版。 这部作品是陕西作家杜文娟十余年行走青藏高原,深入藏西阿里的深情书写。2012年2期《中国作家》纪实版头条首发,获第六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其授奖词为:“《阿里 阿里》以女性特有的虔诚和坚韧,记录了阿里人的命运、爱情、信仰、伤痛与灾难。忠实再现了阿里人跌宕起伏的生命韵律和惊心动魄的历史传说。” 杜文娟《阿里 阿里》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6月出版 2012年6月,《阿里 阿里》单行本由凤凰传媒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作品入选多个年度选本和好书榜,多位作家发表多篇评论文字。中国对外翻译有限公司大力推介,目前有英文、塞尔维亚文、藏文等版本行销海内外。并参加了伦敦、美国、法兰克福、欧亚等国际书展,随中国图书进出口总公司“中国书架”落户多个国家。其他几个语种正在推进中。 《阿里 阿里》从出版、再版、翻译、有声等多种样式的演变,历时十年,充分显示出优秀作品的生命力,也是“文学陕军”走出去的具体体现。 杜文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陕西电力作协副主席。陕西省六个一批人才、百优人才,三秦优秀文化女性,陕西文学院签约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红雪莲》《走向珠穆朗玛》,小说集《有梦相约》。长篇纪实文学《阿里 阿里》《苹果 苹果》《祥瑞草原》《岩兰花开》。散文集《杜鹃声声》《天堂女孩》《绿雪》等作品。曾获第五届柳青文学奖长篇小说奖,第八届冰心散文奖,第六、七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西藏自治区第七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陕西省五一文艺奖等。她的作品被翻译成英文、塞尔维亚文、哈萨克文、藏文等出版。 杜文娟《阿里 阿里》多语种版本 附录: 在北方的寒风中追溯 ——长篇纪实文学《阿里 阿里》后记 杜文娟 2010年下半年,我在鲁迅文学院高级研讨班学习,从高海拔的西藏阿里到首都北京,醉氧和亢奋相依相随。11月12日,鲁迅文学院为我和其他几位同学召开了中短篇小说研讨会,我的小说被评论家和老师同学详细剖析批评。尽管给了我极大的面子,依然感到了无限的不知所措和前途渺茫。我是写作的料吗?是否还要在这条不归之路上劳苦奔波,最终能否写出对得起自己的作品。 我在煎熬中徘徊,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12月12日。 军旅作家党益民和几位老乡朋友见面,一见我,就对我说,文娟,我要认真的告诉你,中国作家协会派你到西藏定点深入生活,你又几次去阿里,中国有几个作家去过西藏,有几个作家到过阿里,这种体验不是谁都有的。许多人把生命永远的留在了那里,要知道,这些孩子有的还不到二十岁…… 他哽咽着,讲不下去了,这令我诧异。我才刚刚离开西藏,离开阿里。在阿里的每一天里,都激动不已,快乐无比。以至于回到内地,常常在梦中惊醒,有时候又笑出声来。后怕和甜美伴随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阿里是那样遥远,恍惚是上个世纪的年华。在色彩缤纷的都市谈论荒漠戈壁阿里,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党益民的西藏情结,一下子打开了我回望阿里之门,这扇门沉重而华丽。阿里并不遥远,阿里就在我的身体里,只是被我生生的打压着,有意无意回避着。现在,她像冰瀑布一样,逶迤而来。雪崩一样,肆意飞扬。神山圣湖的灵气一样,扑面而来。情人一样,刚刚离开,就开始思念。 那位十一岁才放下牧鞭,走进课堂,从一个活泼少年成长为阿里地区高级官员的藏族汉子高巴松,亲和又风度翩翩,汉语修辞极其规范,讲起政策头头是道。从松柏参天的中央党校,回到雪域高原阿里,内心会有怎样的变化。 那位额头上有块疤痕的洛桑山丹,在他当活佛和英雄的日子里,一定有许多传奇。 扎西措姆是一位女县长,为了动员孩子上学,一次次进入牧区,走进帐篷,与牧民打着游击战。她对藏北生态环境的自信,令我吃惊。更加奇妙的是,她竟然是小洛桑的姐姐。小洛桑是我第一次进藏时的旅伴,他教会我一首至今难以忘怀的歌曲。八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他。 噶一,是藏北改则县察布乡人,1995年担任牛嘎修村党支部书记以前,家里有400多只羊和100多头牦牛,属于村里的富裕户。现在已经成为绝畜户,老伴去世,大女儿出嫁又离婚,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二女儿因患肺结核,一年四季被关在黑暗的小屋子里。小女儿患妇科病,不能劳动。祖孙三代靠噶一一年7000元的工资生活。如今,他们的生活改善了吗? 令我难忘的还有孔繁森小学的那位女教师,多么漂亮开朗啊。她指着身旁两位军官,笑呵呵的说道,我有两个新郎官哩。此时此刻,她还是那样开心吗?她怀孕了吗?多么希望她怀孕,又希望她没有怀孕。结婚八年,六次怀孕,最近一次,终于生下一个男婴,由于缺氧,三天后夭折。 赤烈塔尔沁,是土生土长的阿里人,退休后生活在拉萨。在垂柳依依,苹果花香的棕角禄康公园,我们喝着酥油茶,吃着藏面,说着羊圈的温暖和繁星的美丽,说着小儿子因为雪灾冻伤脚趾的心事。然后,他笑呵呵的说,我现在幸福得不得了,国家对西藏的支持和帮助,是千百年来西藏人民修得的福气,这些福祉我们全都享受到了。 出现在阿里高原的第一位汉族女性,踏着进藏英雄先遣连的足迹,成功翻越昆仑山,抵达冈底斯山下的荒原。一路上经历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信念和毅力支撑着她走过千里风雪路的,她那一对儿女的命运究竟如何。 那位叫王惠生的老西藏,为了改良阿里羊的品种,用什么办法,把五只活蹦乱跳的鲁西南小尾寒羊,从北京运到万里之外的狮泉河镇的。那封在邮路上走了1年零7天的书信,是否跟人一样,翻过雪山,爬过冰大阪。 缺氧是高原上最强悍恶毒的杀手,大人不但缺氧,婴儿在母腹中同样缺氧。因为高寒缺氧,生活和工作在阿里高原上的干部职工、军人、打工者,长期不敢生育,既是怀孕,也不敢在阿里生产。我在狮泉河镇的数日里,只见过两个汉族小孩。大部分孩子在内地或低海拔地区生活学习,与父母长期分居两地或三地。 一位领导对我说,阿里地区近三年来,因为高原病、翻车等原因,非正常死亡54名干部职工,其中县处级以上18人。整个阿里地区没有血库,小小的急救室,隔几天就会换一张新面孔,他们最终去了哪里? 那位舞蹈学院毕业,翘着兰花指,在冰河里翻洗牛肠子的年轻军人,是否还在追赶满天的乌鸦,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再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我吧。 拥有满满一柜子裙装,在阿里的八年时间里,一次都没有穿过裙子的女兵,是否又在镜前试穿那条紫色连衣裙。 在不需要抬头就能看清邻国哨所的边防哨卡,那位看见我发呆,巡逻时遭遇外国军人,则不卑不亢的十六岁战士,往后的日子里,见到城镇和树木了吗? 十九岁的那位战士复员了吗?他曾对我说,感谢你阿姨,你是我半年来见到的第二个陌生人,是我当兵两年来见到的第一个女人。 我为有西藏的经历心存感激。八年间,先后五次进藏,三次抵达阿里,凶险和新奇同在。使我更加理解藏族人为什么重生轻死。生的艰难,死的容易,是每个西藏人的经历。 在藏北无人区,因为汽车陷进冰雪融化的河水里,两辆汽车互相牵引拖拽,好不容易上了岸,钢板又断了。凌晨一点,冰雹雨雪突降,雷鸣闪电,荒原辽阔得毫无道理,鬼魅得无处躲藏。同伴屏气敛息,我则无忧无虑,看着狼的绿眼睛由近及远。漫漫长夜以后,我被告知,如果雷电击中汽车,引爆燃烧,归宿就是火葬。从此以后,每遇雷鸣闪电,双肩就条件反射般抽搐。 在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并流的横断山区,凌晨两点,我在网吧写稿,拳头、藏刀、香烟、吐沫星子在我头顶飞来飞去,叫骂声声,寒光闪闪。 神山冈仁波齐脚下,凌晨三点,雪粒打得手、脸、屁股生痛。冷风利剑一般,把四肢穿越成透明体。为了不被冻坏,快速方便完毕,跟人争抢避风的座位。一路上,紧紧抱住用哈达包裹住的笔记本电脑,防止再次颠坏。让我叫他老公的同路人,是否还在透析,真的会死吗? 凌晨四点,堆龙德庆县医院院长带着一位医生,进到我的房门,给我吸氧服药,将我从死亡线上拽到鲜亮的人世间。 西藏赐福与我,我不能愧对西藏。关照和呵护更多生命是我的担当和责任。于是,我在北方的寒风中开始了追溯和拷问。 我竟奇迹般的不拒绝地铁和公交车。在此以前,对这种人满为患,体现不出个人价值的交通工具总是不合作。这是我几年来在青藏高原养成的习惯。在地铁和公交车上,我像一只勤劳的百灵鸟,旁若无人的大声歌唱,歌声随采访内容不同而变幻莫测,时而激情飞扬,时而婉转忧伤。 一次,晚上九点才等到要采访的学者,他的茶几上放着一小袋牛皮糖。饿得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想吃一块牛皮糖。结果,我把整袋牛皮糖全吃了,还喝到了一杯麦片。这才坐直身体,思维顿时敏捷起来。原来,这是我一天中吃到的唯一食品。回鲁迅文学院的时候,地铁在换线途中停运,一个人走在幽长幽长又寂寥的地下通道。想起阿里的旷野无人,皑皑雪山,内心是那样充实幸福,温暖祥和。 去承德、石家庄、保定、西安等地,完全是因为援藏工作。中央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以来,部分省市和中央企业对口援助西藏工作正式开始,阿里地区由河北省、陕西省、国家电网公司、中国移动、中国联通等援助。在承德,费尽周折,却没有见到一位援藏干部,无论是往届还是目前正在援藏的人员,这使我陷入思考。如果在阿里地区所在地狮泉河镇,十分钟就能集结到很多人,但这里是内地,是人际关系,政治前途,重于一切的繁复人间,与阿里的单纯、简洁、透明、豪爽完全不同。这种不同有什么原因呢,这不是一个特例,是整个西藏与内地的不同。 在北方的冬日里,总是形单影只。刚刚洗过的头发,三分钟就冻成一条条细冰棍,叮当作响的敲打着肩膀和后背。耳环在晨风的摇摆中,滴着鲜血。接打一会电话,手就冻得麻木僵硬。 在避暑山庄高大的门楼前踟蹰,在冰湖上吟唱。叱咤风云的帝王将相,名垂青史的历史人物,都已是过眼烟云。我一个平常女子,又能如何。注定成为不了伟大的人,但也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因为,我背靠着一座山,那座山,叫喜马拉雅山。血液中奔涌着一条河流,那条河,叫狮泉河。心中珍藏着一个名字,圣洁而璀璨,那个名字叫阿里。 她们给了我坦荡和温情,玫瑰和爱情般的诱惑。去往那里,去往那里,那里有伟大的灵魂,高贵的精神,快乐的家园。 我像一根晶亮的银线,把散落在茫茫人海,千万里之外,与阿里有关的学者、专家、老西藏、援藏工作者、军人等等,串联起来。几乎所有梦回阿里,有阿里情结的人,对我都热情友善。就像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阿里一样,对生、对死、对万物生灵,充满了豁达、敬畏和参透。对那一片神奇的土地,给予了亲人般的忠告、建议和加持。他们给了我最美好的祝愿,希望通过我的文字,让更多的人了解阿里,支持阿里。 我能担当得起这份荣耀和信任吗? 我把焦虑告诉给一位评论家,便有了以下对话。 阿里是世界屋脊上的屋脊,地球第三极,平均海拔4500米,属于生命禁区,面积相当于两个陕西省那么大,人口9万人左右,生活和工作在那里的人常常遭受暴风雪袭击。 既然是生命禁区,为什么不把人迁移到适合人生存的地方。 那里是中国、印度、尼泊尔、克什米尔地区交界的地方,地处西亚和南亚之间,有的地方属于争议区,政治军事位置非常重要。 驻守一些军人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居住老百姓呢。 我理解他的观点,但事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鲁迅文学院院长白描先生提醒我,写西藏,不能只抓一把故事,要有社会人类学家的眼光和审视,要有自己的观察和思考。与阿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作家毕淑敏和马丽华,鼓励我不但要写出阿里人的生存状态,还要写出阿里人的精神情怀。 有人对我说,毕淑敏眼中的阿里是三十年前的阿里,马丽华眼中的阿里是二十年前的阿里,希望你写出当下的阿里,孔繁森之后的阿里人。 我不知道能否写得出令读者满意的阿里,令自己不汗颜的作品,那毕竟是地球上一块特殊的地域。 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自己融进去,跟他们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倾听他们的心声,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虽然我永远成为不了阿里人,但真诚是最宝贵的。 2011年春天,再次离开草长莺飞的家乡,万里迢迢,翻越青藏高原,抵达阿里。尽管喜马拉雅山、冈底斯山、昆仑山、喀喇昆仑山,还被冰雪覆盖。狮泉河、马泉河、象泉河、孔雀河上的结冰,还没有完全融化。 依然的,义无反顾,去往那里。去往雪域阿里,去往佛祖的殿堂。 感谢阿里地委宣传部、阿里军分区、尼玛次仁、李卫宁、窦卫东,为此书提供的精美照片。感谢阿里的艰辛,感谢高原的赐福,扎西德勒! 2011年春 编辑:慕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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