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海讲起来他的故乡,总是滔滔不绝而充满情愫,那是一个有山有水有烟火味道的陕南小山村,近些年兜兜转转,复归绘事,对故乡的情感更是无以复加,甚至孩提时代一些琐碎的记忆,都能够讲的具体而生动,呼朋引伴,一茬或者不在一茬的小伙伴,这个在家等这个,那个在门口喊这个,然后下河摸鱼,上山咆哮,都能够讲的生动而具体,对于这些孩提时代这些玩闹嬉戏的共有特征,我是理解的,但是他家乡的山水,是生在中原的我在年幼时候所没有的。因此在专业上选择山水画作为主攻方向,他是有先天优势的,所以我是羡慕的。而今,故乡慢慢从生活家园变成他的精神家园,一步一步,他的身躯远离了故乡,但是基因中对于故乡的印记和眷恋,时常闪烁在他的画作之中。文学中有乡土派,在画画当中,乡土情结也是每个艺术家无法回避的课题,因为熟悉,更因为那是基因当中挥之不去的情结所在。
我时常问,你作品里面的山啊树啊,都是从哪冒出来的,他说就是他的故乡,我不相信,然后他就找一些他家乡的图片让我看,还时常让我有空去他家乡走一走,这也算是一种印证吧,其实,不需他印证,基因里面自带的元素,孩提时代天天看的景色,走到哪里,都不会泯灭在自己的生命活动之中,这些年,尚海的画作更是慢慢回归到故乡这一课题之上。比如他最近几年创作的几何式的山坡、雪糕式的树木,就是对于故乡风景的一种修辞和提炼。毫不险峻的低矮山坡呈各种几何形态变化穿插,山坡上一排排雪糕样子的翠柏树木,掩映在微光的笼罩之中,尚海说这是他有几次回到故乡的时候,清晨阳光洒在云雾之中的家山印象。这种光线瞬间照进了他家乡那山坡上一排排翠柏式的树木和山坡,使他有了想表达的冲动和激情。经过几年的苦苦探索,他心中的故乡渐渐“成型”,我戏谑的称为“雪糕树”,故乡俨然已经成为他艺术的微光。但我相信,他这种感觉是后天的见识和教育背景累积的一种拟人化的记忆表现,因为他要走向现代,面对当下偏向视觉体验的艺术潮流,故乡在他的笔端也要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他的精神家园随之也要变迁。
恽寿平在《南田画跋》中说:“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墨者无情。作画在摄情,不可使鉴画者不生情”。笔墨本来是中国画的一种工具,运用到绘画中就是一种技法,怎么可能有“情”呢?但是,如果笔墨无情,读者又如何能从作品中读出画家的性情来呢?如果画家没能通过作品中的笔墨的表现来传递出个人的观念、思想和情绪,那绘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可见,笔墨是需要有感情的。
其实,有感情的不是笔墨,而是画家对笔墨的“移情”。这里的“情”亦不是单一的情,而是物之“情”与人之“情”的相互渗透、交融。万物皆有灵,在创作中,画家不仅要状物,还要摄情,当物之情际遇人之情,就会产生两种情感:一是物情的人化,一是人情的物化,最后达至心与物游、物我同冥的状态。
中国绘画艺术在审美意识及其精神生态方面具有浓厚的玄学意味,是中国文化的内在体现。尚海以笔墨状家乡之景,是他内在情感的投射和修辞,也是埋藏在心中不得不发的真情流露。
不过,在以笔墨状物之余,我始终提醒他要“笔墨”与“实景”互为关照,图式只是心灵之旅的暂时凝结,是流动速度减缓的一种艺术形式,因为图式削弱了笔墨的自由性和生机勃勃的变化。前人有言:笔墨可学,而性情乃不可学。因为性情乃人之独有,一人有一人之性情,性情有别,作品气韵自然不同。
山水之色因四时而变化,人之情绪亦因朝夕而不同,故同一人之手笔,在彼时又一样,此时又一样,不尽相同。所以在心灵栖息有暂避之所以后,我期待看到他不间断的写生,因为他有山里孩子固有的率真和自由,所以他的笔墨是肆意和充满生机的,既有陕西人的厚重和豁达,又有南方山水的滋润和随性,所以我挺期待他不断有写生作品的出现,另外笔墨是随着人生的体验而变化的,也是随着自然氤氲的四时不同而有无尽生机的,坚持从写生中修持自己的笔墨之道,而家乡又恰恰是这条道路的载体,相信这样坚持,才是长久之道。
文/刘宇宙
尚海,字大木,1984年生
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山水工作室毕业获学士学位
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山水研究生毕业获硕士学位
西安书画艺术研究会副会长
陕西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
陕西省社科院书画艺术中心研究员
陕西省美术家协会会员西安市新文艺青年协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