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记忆

发布时间:   作者:安琴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文/安琴

在每一个人的心灵中,总有着许多铭心刻骨的记忆。

岁月的长河缓缓流来,逆流而上,在那遥远的迷蒙的背景中,便出现了她那瘦削的亲切的身影,我走向她那伸开的手臂。

很久,我不相信她已离去,仿佛她的气息和话语、她轻柔的抚摸一直在我身边缠绕,依稀往事总是出现在梦中——

我的亲爱的外婆。

其实外婆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村人。她经历过民国时期,抗战时期及解放战争时期胡宗南进攻陕北的兵荒马乱,体验过民国17年和18年陕北的饥荒年月以及“大跃进”时期人们的饥饿感觉。听母亲说,小时候在娘家,外婆还过着一种平稳、小康的生活,16岁时她成为一个沉稳、善良、心灵手巧的美丽姑娘,这时依照“父母之命”,她被出嫁到一个陌生的小山村,外爷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一直体弱多病,因此家中大小事情全靠外婆支撑。那双小脚从前院挪到后院,又从后院挪到田间,但舒心的日子对于外婆总是很少。生活的贫困,让外婆饱尝了人世的艰辛。外婆55岁时,外爷又不幸病逝,过早离开了人间。外爷去世后的岁月,外婆轮流在3个儿女家度日。她67岁时,大舅又不幸患了癌症,这让外婆悲痛欲绝,又让她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致命打击,以后的岁月外婆全然失去了她往日的“魅力”。她已不再是那伸出臂膀时刻给予我温暖的保护神,她从此变得那样衰老,孤独和忧伤让她挥之不去。她终日默默盘腿坐在土炕上,她的眼睛变得黄而混浊,沧桑和风霜占据了她的脸,皱纹就像沟沟坎坎的丘陵地,外婆坐在炕上就像一幅凝重的画,像一种往事,像一段岁月。她的一生含辛茹苦,但她总是那样坚强豁达,心地善良。

在我的记忆中她永远不老。由于我母亲教书忙,我7岁前一直住在外婆家,她那时才40多岁,身体也好,人又勤快。她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务活做得有条有理,她把自己收拾的浑身利利索索,头发梳得顺顺的折上去,用两个好看的黑夹子夹住,衣服不论新旧总是干干净净,我记得她那件蓝色的粗布褡襟罩衫合身得体,那双被裹着的尖尖的小脚总是穿着她自己做的黑条绒布鞋。外婆的脸上从来不擦什么脂粉,她是天生的好皮肤,那时在我的眼里,外婆是世界上最慈祥最好看的女人!她极富想象力,她给我讲过许多神秘而离奇的故事,令我至今难忘。我跟着她尖尖的小脚去河边洗衣服,去喂猪,去赶集,去串门。外婆灵巧的双手给我做了许多玩具:老虎枕头、漂亮的布娃娃、小灯笼、小木偶、布皮球……特别是外婆曾经给我制的那个小猫,那一双猫眼用各种彩线一圈圈放开,亮丽有神,这些玩具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穷的欢乐。还有每年夏天外婆给我缝制的布凉鞋,令许多小伙伴们羡慕不已。那时生活艰苦,人们吃的穿的普遍不好,但有两件事让我终身难忘,至今回想起来也心驰神往。第一件是每年过年时外婆和外爷仍然穿着旧衣服,只有我一人例外,正月初一清晨,外婆给我穿上她亲手缝制的一身新衣服和一双漂亮的花布鞋,然后我去串门,到小伙伴面前炫耀我的新衣服,我是那么高兴,而现在无论穿什么衣服也没有了那时的感觉。另外一件是外婆吃的不好,家里有点好的全给我吃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一次用一把小炒勺炒出的一颗鸡蛋是那么香,还有在炉膛壁烧出来的那种饼子,那真是一种美味,而现在吃起炒鸡蛋来似乎全然无味,而那种饼子我再也没有吃过,可以说那是外婆留给我的记忆中的珍宝。

外婆还称得上是一位民间艺人,她擅长剪纸,做面人、裁衣服,剪鞋样,画画。村里的人结婚时,时常有人请外婆剪窗花,外婆从不拒绝,她待人总是那么和善,那么真诚,对待穷人,她更是有一颗菩萨般的心肠。外婆的一双手从不闲着,到了晚年,她坐在炕上还用各种颜色的小块布给我们做坐垫,拼出各种好看的图案。

如今,外婆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她把她全部的爱留给了我们,带去的只有人世的辛酸。虽然年年清明节,我只能在飞扬的纸钱中含泪祭奠外婆的亡灵,但我总无法相信,外婆就这样走了。

她用她的言行影响教育了我们,她的身影无处不在。她的坟墓一年一度被绿色的青草覆盖着,没有墓碑,也没有墓志铭,但我永远记得她那轻而飘浮的白发,她那和善秀美的面庞。她将永远活在我的心灵深处——

我的亲爱的外婆。


编辑:夏雨           责编:张宇佳(实习)           终审:张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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