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讯(全媒体记者 高思佳)《淬火》是陕西女作家任静继长篇小说《浮生》之后的又一部力作。这部作品入选2021年度榆林市重点文艺创作项目资助。
本文主要通过府州农民张根牢走西口谋生,历经千辛万苦偷师学艺,于十年后回到府州给后辈传承技艺,儿子张山接过父亲手里的大锤,也接过了父亲的淬火精神,从抗击日寇始,至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历经中国革命历年来的多次运动与风云,展现了府州农民的人生智慧和面对艰难险阻百折不挠的奋进精神。同时也揭示了中国社会曾经经历的历史困难时期,而身处艰难时世的中国老百姓在人生特定的命运阶段,是如何谋求生存、求索人生真谛的。
《淬火》这部长篇小说时间跨度长达大半个世纪,以府州和西口两条线并进,讲述了府州(府谷)麻地沟乡张村三代能人三代农民淬火成钢的故事。第一代能人张向前,目光明亮,却为了谋生跟瞎子团队学说书,历经坎坷,参加八路军,直至凤凰涅槃成为烈士。第二代能人张根牢,从小立下志向走西口改变家境。在他十八岁新婚后独闯西口,经过十年艰难谋生学艺路,用青春、热血和生命,探索了淬火精神。第三代能人张山,是张根牢的儿子(妻子桂儿为了传承血脉借种而生),他学到了父亲传授的精湛技艺,于12岁开铁匠铺,之后通过来张村养伤的游击队指导员郑大叔引领,投入到如火如荼的革命战争中去,从十五岁直至三十多岁的壮年,经历了中国革命的历年运动和波谲云诡的风起云涌。故事穿插了人物的爱恨情仇,塑造了张根牢、张山、郑画师、桂儿、季雪梅、张刘氏、林大掌柜、二老板等一系列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
《淬火》以丰厚的内蕴,引人入胜,包括思想、文化、政治、伦理、社会历史,民俗风情、人性等方面的内容开掘和描写,具有较高的艺术特色:
其一,时间跨度大,故事历经大半个世纪,从民国十年起笔,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落笔,深刻揭示了中国社会近百年来的重大变革、民族生存的问题,以及小人物在大时代漩涡里的奋进与沉浮。其二,写作笔力浑厚老道,语言优美细腻,叙事生动流畅,具有非常强的可读性。其三,精心塑造刻画了一系列鲜活生动的人物形象,诸如主人公张根牢、张山,以及季雪梅、郑画师、二老板等人物形象,都让人过目不忘。其四,整部小说以陕北地区的府州地区(今府谷县)和西口路上的归化城(今呼和浩特)为大背景,洋溢着浓郁而深厚的地域文化特色。作品的地域文化风貌,更来自于作为创作主体的作家自身。小说,作为作家审美创造的产物,虚构的产物,必然会打上作家的精神印记。其五,小说题名《淬火》原指铁匠行业的术语淬火技艺,在本书中将赋予了它更多的象征意义:人生就是一个淬炼过程,谁的人生,不经过反复淬火,就能闪耀出璀璨光芒。
淬火羽成揽星光(代后记)
文/任静
从小爱唱一首耳熟能详的民歌《走西口》,那时只是单纯地喜欢感受歌曲里男女痴缠的相爱离别,及至长大后,才渐渐懂得去体味其中沉重而又苦难的生命奋争与呐喊,因此对行走迁徙这类的题材特别感兴趣。比如,“走西口”、“闯关东”、“下南洋”,同为中华民族饱含血泪的悲壮之举,他们迁徙求生、拓荒、经营、互市……这种行走,是生命盛年的需要,是一种民族的趋吉向富,求生存谋发展的需要,是与大自然和其他族类挑战、竞争、学习、磨合的一种大智慧。远涉千山万水,阅世拓识,遗迹遍布之广影响之大,精神恒久。
电视连续剧《乔家大院》热播时,我脑海里曾有一闪念,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写一部大书,当时根本没料到我将来果真会从事写作这个行当。然而,那些行走的符号从此在我思想深处扎了根,它们像一堆散乱无章的砖头,令我无所适从,因为在我动笔之前已经有不少荧荧发光的美玉了,比如《大盛魁》《闯关东》等,我的砖头能抛向何处?我甚至想象面对这些砖头,澳门赌王何鸿燊肯定会把它砌成漂亮的一条龙,富豪李嘉诚则会盖成巍峨的一栋楼,而我唯有用文字将它铸成一条路——穿越血泪模糊的西口路,最终抵达埋藏了近一个世纪的乡愁。
2021年3月,我在地域辽阔的内蒙古开始构思这部小说,动笔许久却找不到写作的“兴奋点”,也即作品的“魂儿”。这对于写作者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那些日子我几乎寝食难安。抬头望窗外,不远处是一个不小的积水洼,里面积了许多雨水,清凌凌地与我遥遥相对。我搁笔信步走过去,用手机将积水洼以及岸边低矮的枯草、小树一起抓拍到镜头内。这时出现了神奇的一幕,那寻常不过的积水洼在我的镜头内变成一泓清澈平静的湖水。这个积水洼,正如我笔下的人物所处的环境,在小的影像里管窥见宏大的背景。我望向宽阔的柏油马路,眼前恍惚延伸出一条坎坷不平的西口古道,一百多年前,蹒跚行走在那条古道上的走西口汉子,恍惚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意念中,于是我的故事渐渐发酵成型。
我选择民国时代走西口人数众多的府州(府谷)地界为原乡,张村代表了广阔的中国农村,以府州和西口两条线并进,讲述了府州麻地沟乡张村三代人的故事。这部作品,表现大时代背景下平凡的小人物的生命史诗,用他们的人生轨迹去见证和反映一个时代的变迁。这是对小人物在大时代命运际遇的一种真实而朴素的书写,也是对于民族独特记忆的一种抢救与记录。写这个题材,对我来说有很大挑战,故事从遥远的民国时代写起,动笔之前,我必须做一些调查研究和扩展阅读,搞清楚大事件年表等,写长篇小说仅有丰富的想象力是不够的,文化的浸润,人格的操守,是以写背景文化为衬托小说的必备条件,而且还必须有缜密的逻辑思维。人的修炼必须与文字的修炼同步,惟此,沉淀在时光深处的文字,才能抚慰疲于奔命的人生。当我描写到主人公张根牢用生命十年奋争的经历时,我写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成与败,而是赞美他不屈不挠的品格,张根牢苦练淬火的过程,正是中华民族饱含血泪的悲壮之举,将会带给“张村”无数的后人深刻的灵魂触动。当我试图用一支拙笔,描绘从那条道路上滚落的每一滴汗珠与泪珠时,竟无法捕捉那种深入骨髓的苦涩滋味,因为我已经被那种苦楚的汪洋所淹没。
大仲马说:“历史只是墙上的一个挂衣钉,用来挂我写小说的大衣。”这个作品说白了就是借“走西口”这个宏大历史背景,为小人物树碑立传,写这部小说是我的情怀所在。一件大事是由无数小人物支撑起来的,走西口这个壮举,正是由无数并不起眼的逃荒谋生的小人物共同完成的。迁徙路上无数个张根牢、郑画师、季雪梅、林大掌柜们,只是一些籍籍无名的小老板、工匠或者佣工,他们怀揣梦想,被生活和时代的洪流裹挟着,辞别父母妻子,远离家乡,异地揾食,孜孜矻矻数十年,为了心存的富贵发财梦,风餐露宿,长途跋涉,用青春热血、或者生命,在社会生活的大熔炉里淬炼人生,他们经历的命运,常常让我们悲喜交集。也许有人挣钱发家了,或者学了某种生存技能,更多的芸芸众生则是失败者,或穷困潦倒,或客死他乡,或庸庸碌碌,其实这更像是人生常态,只不过在旁人看来,出走有多悲壮,回归就有多落寞。至此,我深信小人物的命运一定能够勾连起大时代的细节。文学如果不能观照现实,那它存在的意义很可疑。我在书写主人公张根牢时,总感觉我的祖上,或者我的身边确乎曾经活跃着像他一般的人物,他们的爱恨、梦想与希冀、人生失意,都在等待我的这支笔像犁铧一般翻掘开沉睡于历史深处的寂寞等待。
千古艰难唯做事,一事功成万头秃。凭着这个坚强信念,故事的主人公以为他只要掌握了一门好手艺,就能实现平生夙愿,改变家族命运。而我也固执地凭借着这个执念,跑到大漠孤烟深处,居于安静一隅,奋笔疾书。对于那些依然跋涉于西口古道上的灵魂,我只能用这浅显的文字招魂,并致敬所有曾经行走在这条路上的生灵和他们用热血铸就的行走丰碑。在书写这些文字时,我的视线早已越过百年,跋涉千山万水,梦一般地穿越于那片浩瀚沙漠之中了。
行文至此,我需要感谢海风好友为我提供了一个供精神自由起舞的静谧所在,并不断鞭策给予我无穷的精神动力。另外还要感谢王树强老师的热心帮助,他提供的《府谷县志》让这部部作品更贴近史实。最后,我要诚挚感谢“静园听风”所有给予爱心相助的老师和朋友们,在出版遭遇困境时,主动伸出温暖的援助之手,让这本关于行走和奋争的书,最终得以面世。一份爱心就是一团热情之火,所有的火焰汇聚起来,就是一片光明,真可谓淬火羽成揽星光!
谨以此书献给我美好的三十年写作岁月!
于2021年10月20日
作家简介:
任静,女,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入选榆林百优人才。出生于路遥故里清涧,现居古城西安。著有散文集《枕着你的名字入眠》《想要一座山》,长篇小说《浮生》,中篇小说《靳凤的本命年》《云水谣》《查无此人》《二舅》,公开发表散文、中短篇小说、诗歌等计300余万字。作品散见于《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青年报》《延河》《佛山文艺》《延安文学》《文学天地》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