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海洋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听着许巍，我又一次踏上了心之所往的旅途。于我而言，旅途亦是归途。在四方天地间游走，在历史的洪流间穿梭，寄情一方山水，寻一处古刹，踏一处城墙，有意无意地踏上某位古人的旧路，唏嘘着错位时空下的悲欢离合契其心意，继而豁达着他的豁达。
我的旅行，遇见即风景。寻一处田园，晨鸡报晓，清风中漫步陌上；昏鸦鼓噪，残阳里垂钓悠然。夜兴阑珊，白日的斑斑涟漪还在心中打转，扑灭红尘中躁动的火，口中倏尔间冒出几句岁月静好的语调。其实我眼中最好的风景，是人。目睹着他们的瞬息，便不由自主地幸福着他们的幸福。雪山之巅，我与峭壁上的雪莲一起见证同行新人的誓言。岩壁索道，一家三代互相鼓气，爷爷在前面开路，孩子在中间兴致勃勃，父亲背着鼓鼓的行囊守在最后。登山，亦是生活，前进的每一步中都蕴藏着传承的力量。
旅行中形形色色的美食足以慰藉八方来客的心。不同于觥筹交错间的百无聊赖，身在旅途，做个简单纯粹的“食客”便好。丽江小伙儿端上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菌子汤，在蒸腾着的热气中，我仿佛看到了清晨昭昭雾气里萌发的蘑菇，看到了山路上一个个竹编的背篓。自然与时光在汤里激发出独属于这片红土的醇香，阳光和雨露在唇齿间点染开斑斓的色彩。神秘的纳西族音乐和店里孩子的嬉闹、大人的欢笑交织在一起。远古的律动让人敞开心扉，将心事娓娓道来，如今的茶马古道又怎会寂寥？
文化的典雅就弥散我们走过的每一处山水之间。止步回眸，朱墙黛瓦锁不住喷薄而出的历史与文化。皋兰被径，袅娜青烟里江南才子临江吟诵。一汪悠悠西湖水，究竟被时光注入了多少浪漫与底蕴？游人用相机记录下“西子”的倩影，而西湖也用时光镌刻下了宋史美学不朽的瑰丽。读了《传习录》，我便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使其“圣人之道，吾性自足”？行至贵州龙场，我于山水之间坐定冥想，在这个浸润着阳明文化的生命力的地方，我再不能更真实地感触到了其“知行合一”的智慧。“此心光明，亦复何言。”他的“不言”之路，吾往矣。
坐在列车上，我脑海里不断涌现的是席慕蓉旅途的感悟，余光中连绵的思绪。我想的很多，想到台北的汽笛声，西部的探寻，天津的老式火车。想这些故事是不属于起点和终点的，是途中无忧无虑的。时间的深邃与空间的辽阔在火车上已然无法察觉，只有狭小的客厢，窗外的风景以及短程又难忘的时间构成我主观意识外的客观存在。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之伟岸，水之澹然包孕了不知多少通达的顿悟与古老的哲思。岩崖飞湍述说着“物化”的玄妙，庐中青烟荡涤着历史的回声与未来的呼唤。“风烟俱净，天山共色”，实属心之所往，吾便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