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玉华
青山如环抱,老村不沉寂。古松翠挺立,千年守望直。
在城市化快速发展的进程中,见证和承载着历史的古老民房都已所剩无几,就连乡镇的老街道、山村的老民居也显得荒凉,甚至被清一色的现代楼房所占据,先辈们居住的古村落已实属罕见了。所幸在陕西留坝县的许家山还隐留着一个古老村落,2019年被国家住建部评选为“中国古村落”。一个天朗气清的冬日,我们探访了江口镇许家山村,这是一次感怀乡愁之旅……
从江口镇柘梨园街上通过244国道上行一公里处,有一座飞架于红岩河上的百米铁索桥。过桥后穿过田园间的道路,来到形似笔架的翠绿山岩下,两山对峙中仅有几米宽的山口可进入沟内,只见一条万古流长的小溪从沟里潺湲流出,汇聚于红岩河中。
沟深狭长,山势逼窄,只有丈多宽,一条小路沿小河沟蜿蜒而上。河沟两旁野竹婆娑,山上林木葱茂,画眉鸟成群飞舞鸣唱。行走十多分钟后,眼前山峦豁然开朗,只见一处环状平缓的黄土坡地形呈现在我们面前,黄土山峦之间直径达千米宽,形似一把偌大的藤椅安放在这里。“椅坐”处建有十多座土木结构的民宅,这些民宅高丈八顶九,宽阶沿、木门窗,木板楼,这处群山怀抱中的村庄就是许家山。
进许家山的道路
一座座老式民房保存完好,它远离尘世,因只有过铁索桥才能进入村里,所以没有车辆穿梭的喧嚣,没有钢筋水泥的冲斥,便成为深藏在秦岭南麓腹地的一位隐者,更像是一处与世隔离的桃花源,显得十分清幽恬静,只有时而传来清晰悦耳的鸟鸣声。沿古村落小路上行百米远的低凹处有一口古井,是这里祖祖辈辈人们的生命之源。十多年前各家都通了自来水,古井虽然闲置,却依然清澄可鉴,映照着古往今来的岁月。
许家山民居及梯地
我们来到一家院子坐在宽畅的阶沿上,一位窈窕女子热情地端上茶来,主人张明和介绍说这是他女儿,已从大学毕业在家复习准备报考公务员。在同张明和交谈中得知:许家山共住有18户人家,都姓张氏。我问到:“名为许家山,何故都姓张?”他说:“几百年前是姓许的家族在这里住,就叫许家山。许家在这里住了多年发了财搬迁去了关中,来了张姓在这里已居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据说,村庄四周山坡上的梯地有300多亩,大多是“农业学大寨”时期整修的梯地。这里黄土层深厚、土地肥沃,粮食产量较高。大集体时,许家山年年超交公购粮,生产队里储备粮丰足,春荒不接时,山下的生产队来这里借粮度荒。现在这些环绕山腰梯地里十多年前都栽了从云南买来的核桃树苗,树虽然长大了但总是不结果,这也许就是“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原由吧。加之青壮年都去了城市打工,平展展的梯地就少有人耕种了。
同行的陈伟说,张明和家存有一块清代的古匾。我便问主人可否看之?他引我登上板楼,只见靠山墙处立有一块长2米,宽1米的牌匾,正中刻“长发其祥”四个大字,右上方竖刻两行题序:升用知府特授留坝抚民分府随带二纪録天岁进士張贡老爷武畴新营蕐居恭贺。左下方刻:峕同治十年(1872)阳春三月。其意是:升任为知府的官员,特授予留坝抚民分府已有两次授奖记载的贡生张武畴,修新房屋赐予此匾予以恭贺。这块古匾证实了张家祖先在这里已居住有150年的历史了。
许家山的平缓坡地从何时开始耕种?清代编纂的《留坝厅志》无有记载,但从《三国志·蜀记》中可予推测:诸葛亮第一次出祁山伐魏率10万大军从褒斜道进军,因街亭失利退军时,派赵云、邓芝率3万军士驻守褒斜道上的赤崖一带屯田,既是为了防守魏军攻入汉中,又在这一带开地种粮做二次北伐的粮草筹备。赤崖位于红岩河的下游地段,河道两边山岩陡峭如削呈赤色故名,这一带河流两岸川坝不甚宽阔,3万军士沿赤红崖河岸扎营应有10多里之长才够。许家山距赤岩仅有两公里,这片几百亩的缓坡土地,很可能是赵云当年率部下开垦耕种,距今已有1700多年了。
坐在张家阶沿前方远眺,对面约200米处的山脊梁上,一棵高大的松树,像一把翠绿巨伞撑开挺立,分外显眼,一条山坡环路直通山梁。走近这棵古松,其形态奇伟,树干需三个大人双臂合围。树中长出九根直径达一尺多粗的枝干,向四面八方撑展,虬枝挥舞,像九条巨龙凌空腾跃,仰望苍穹;有的手臂相牵,不离不弃;有的相聚而立,蓬勃向上;有的匍匐着地,亲吻大地。
村里老人讲这是棵一千多年的古松,斗转星移、岁月更替,古松饱经了露冷霜寒、干旱酷热、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洗礼,它从容应对,历练得如此苍劲挺拔、气宇轩昂,彰显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
山梁上的古松
这古村、古匾、古松,山峦、小溪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朴悠远,似乎也觉得那么的亲近和熟悉,它们默默地在这里悲欢抗争、等待守望,述说着千古变迁的故事,期盼着世外来客的心灵共鸣和信息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