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新中
小学四年级,我所在的铁路小学转来一个同学,告诉我,他家原来住西安大明宫。那时,铜川的地名大多是“沟”呀“坡”呀一类,因此,很好奇什么是大明宫。同学告诉我,大明宫是过去皇上的宫殿。那一刻,大明宫在我心目中立即高大上起来。
第一次去大明宫,是受朋友的邀请,他家住那儿。他电话告诉我从我工作的单位陕西省艺术馆走至北大街坐车,然后到什么什么地方下车,他来接我。我告诉他不必,说清他家具体方位具体门牌号我径直前往就是。他电话里笑了,说只怕我寻不到。接到我之后,果然是弯弯曲曲的巷子,七绕八拐,中间似乎还有个坡,上去又下来;还有污水沟,刚下过雨,有些地方一片泥泞,垫着砖,要跳着过。
许多年,这个叫大明宫的地方是脏乱差的代称。居民乱七八糟搭建的棚子,单位盖的简易的公房,包括所谓的城中村,挤成一疙瘩,迷宫一般,寄住在这里的人有时不注意就错了方向,外来人根本弄不清它的深深浅浅。
真实的大明宫当然不应该这样,它是大唐帝国的大朝正宫,唐朝的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曾经属于一大片金碧辉煌,神圣庄严而不可亵渎。在它存在的200多年里,有17位皇帝在这里办公,接见朝臣、外宾,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大约做梦也不会想到,高大威武仪态万方的宫阙有朝一日会沦落成为这个样子。
大唐王朝毁于内乱,毁于战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政权没有了,代表政权的宫殿自然也必须随之毁灭。于是,大明宫自然而然地成了广袤的麦田,千余年来,太阳一天天升起,庄稼一年年收割,周而复始。再后来,城市壮大了,城圈里挤不下,人们到城圈外发展,更远的人往城市靠拢,这块失去主人的地方成了人人皆可占据的首选之地。
大明宫最早叫永安宫,更名大明宫,据说是根据魏徵的一句话:“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大明宫也成了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中国王朝的兴废得失。
大明宫再次以巍巍气势走进人们的生活是2010年以后,更多保留的是空旷与浩荡。宫殿只有极具象征意义的丹凤门,据说农民起义的领袖黄巢曾在丹凤门城楼宣布国号为“大齐”。大明宫占地面积约3.2平方千米,如果找参照物,它应是如今北京紫禁城的4.5倍,相当于500个足球场。从南端的丹凤门走到北端的玄武门,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颇需要费些气力。
它如今叫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
第二次来到大明宫,友人给了几张票,我诧异,不是免费开放吗?友人说,有几个景点,还是要票的。
大明宫如今是西安一景,有外地朋友说,到西安来,如果没到大明宫,就等于没到西安,最起码是一个不完整的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