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巨怀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是美国作家杰克·凯鲁亚克自传体小说《达摩流浪者》中的一句话,因为这句话喜欢上了他的作品。正若三十年前上大学时期海明威那句:“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自然间喜欢上了这位钢铁般铸就的作家。曾经顶礼膜拜般搜看了他所有的作品,很虔诚地画了幅他的素描,贴在床头。
二十年前,刚从岐山调至宝鸡,在老火车站广场大约是四宝堂的小展厅看到一个画展,地不大,约八十个平米,但作品却格外醒目,斗方为主、构思巧妙、别具匠心、笔墨丰富、令人遐思,也正是那个小画展,记住了画展作者王尊农老师,让初到宝鸡满眼迷茫的自己一下子心怀开朗,眼睛一亮。
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山水是君子的归隐之处,是韬养心性的淡泊之地,几千年来,中国文人的所有向往都在山水里,所有的逃离也在山水里。天人合一,和谐共生,自然会成为中国文人尤其是中国书画家最崇高的道德体现。只有在急功近利的现实烟火中,文人的志向才有了偏颇,快餐文化方兴未艾,而且把本该具备的综合素养硬生生地分割成所谓的作家、书法家、画家等一堆叫人啼笑皆非的标签,也自然间形成了同质化日趋严重的千篇一律的作品,让大千世界少却了许多本真和情趣。
故而,葆有一颗童心,一捧分秒都在跳跃的处子之心,一双永远清澈如初的眼睛,时刻感动着,方是艺术创作的最大初衷。
就是喜欢有风骨有思想的书画作品,一眼间,就会把你打回原形,不说不语不思,但你却被它的直指人心的寥寥数笔所折服。大地山河,森罗万象,分明是你生命恍然大悟间的一次觉醒。“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见性成佛,“有情”“无情”,同一世界也。
甚是喜欢王尊农老师的书画作品,峰峦叠嶂、明泉深壑、雄健险峻、巨浪翻滚、笔酣墨畅间,正映合了三秦大地博大精深的黄土文明。也特别喜欢王尊农老师那些幽居小山水,清新自然,浑然天成,匆匆几笔却勾勒出痛快淋漓超凡脱俗的大千气象,那丛直扑眼面,向你压来的奇峰大山,不由得有种抽身而逃,不敢直视的感觉,还好山中有方小屋,有个隐者,有个自己。
十七岁负笈长安,师从刘文西、陈志忠等泰斗,九年科班,八十有二,农民、木匠、教师颠簸流离三十载,人生诸多角色在社会这所生猛大学里非他所愿、猝不及防的“变脸”着,也正是这极尽人间之能事的心酸与无奈,累到骨子里的悲愤,成就了他苍浑朴重、辛辣涩深的作品特征。在他的反映藏民僧俗的盈丈巨幅里,还是在他无意挥就的尺牍小品里,无不迸发着冰山之后的平和和沉静。他的山水、人物、花鸟,还有他那清俊秀逸、含蓄内敛的书法,都诠释着他对深沉世界的独特理解。
一幅书画作品都有着它独一无二的故事,有着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生命。深入黄土大地,饱浸周秦文化的王尊农老师,正若他的名字,根在作品在。八十二岁还能举办洋洋洒洒的百幅作品展,正是他旺盛艺术生命的充分体现。举重若轻、微笑从容是我对他相识二十年的人生体悟,也正是从他坚强不屈的年轻生命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别样的先生,一个不得不叫我们肃然起敬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