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上溯三辈,都是中国标准的“耕读之家”。即便到了我这一辈,我们家也没有完全脱离“从耕从稼、识字养家”的生活状态。衍生发展到我的下一辈,尽管他们不谙农事、不闻丰歉,但他们对阡陌沃田、麦米谷秸倒也不生疏。说他们是从蓝瓦厦房、泥泞小巷、草翠花艳、瓜果飘香的小村庄走出去的郭门新一代根本不为过。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常拿着舅舅看过的“小人书”和姑姑学过的《耕读识字本》去找在大门外墙角下“向阳处”抽长杆旱烟的“二老爷爷”(二曾祖父,识文嚼字,见多识广,会打算盘会算帐)认字听“故经”。
“二老爷爷”当时给我说的一段话,已经陪我走过了50多年,我却不敢忘记一点点。他说:“曾国藩是清朝大官,一家辈辈显赫,家族子弟没有一个不成器的。他凭的是啥?凭的就是好家风。曾国藩立的家规是啥?就是家族子弟自幼每天读书5页纸,写字100个,逢三逢八作一文一诗,经史子集,无不必读。记得“二老爷爷”当时的柜桌上放着黄铜墨盒、青花瓷笔筒、中小楷毛笔、红枣木档算盘和深蓝布装帧的一本繁体字竖排《康熙字典》。墙上挂着一幅有了年代感且颜色发黄的字帖“家俭则兴,人勤则健,能勤能俭,永不贫贱。”
我上小学时,因学习成绩优秀,常被村上一王姓“郎中”爷爷在人多之地表扬:“人家这一门都是书香人。这娃他爷与我是一辈人,那小楷写得真漂亮,都能从纸上飞起来!这娃他爸,就继承了他爷爷的才能,从小就聪明。爱上学、爱学习,考了高中,上了师范,当了教员,升了职官……”
是的,后来,听我奶奶和妈妈说,我的爷爷在上初中时,因经常背着老师和同学,多方搜集和偷看进步书籍,又暗中与张海潮、刘发奎、崔子学等同学成立了一个先进社团,秘密探讨时局、手抄和散发红军传单,险些被学校开除。毕业后,爷爷以教书、当镇公所文书、任“抗日县长”秘书为掩护,为我党搜集传递各种情报、秘密发展党员,选荐有为青年赴延安……
我的父亲,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大荔师范毕业后先后在大荔西七里、许庄、汉村中学和合阳城关、皇甫庄中学及百良高中任教共19年之久。而且,除代课外还历任学校党支部书记、校长之职。退休回村后又发挥余热从事“关教”工作多年。他学习不停,笔耕不辍,耄耋之年还自费出书3本30多万字,全部送给儿女孙辈和亲朋好友!
我高中毕业后,务农一年,挖煤两年,做商业营业员三年,上省委党校两年,乡镇工作两年,从政三十多年。我前前后后四十多年工龄期,先后任教9年多,后又任县委理论教员3年余。先后出书10部计400多万字,获省市县表彰奖励20多次。
我的妹妹,渭南师院毕业后,先后在甘井高中、知堡中学、城关中学任教。妹夫大学毕业后在合阳中学任过教,后从了政。
我的儿子、儿媳一路上学,从国内上到国外,最终双双获得高学位。
我的弟媳在合阳县教师进修学校工作至退休。我的侄女延安大学毕业后先在黑池高中教生物,现在在合阳第二高级中学教生物。
父亲多次给我们姐弟三人讲:“有品、有德、有真才实学才能得到人的尊重和尊敬。”你们要牢牢记住三句话:“以善立德,以德立身;以学立命,以技立业;以俭持家,以勤补拙。”妈妈给我们讲得更实在:“你们几个都要好好读书,好好做人。”“你们现在都成了公家人,公家的事再小都是大事,自家的事再大都是小事。公家的一针一线都不能往回拿。干公家的任何事都要好好地干,不敢马虎一点点。出差出错不要紧,犯法犯事咱丢不起人,挨不起骂。咱家的人都不能让人指脊梁!”
我多次给教书的侄女讲,当老师要千万记住三句话:一句是平等相待、一视同仁对学生。不能分城乡、工农、官民、干群,更不能分胖瘦、亲丑、好差、男女。二句是认真细心、积极负责对教学。备好课,讲好课,勤奋努力当能手。要给学生一瓢,先须自有一桶;把学生应知应会的全部教给学生,不能有丝毫马虎。三句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特殊生有特殊需要,做老师的就应因材施教,尽心尽力满足他们,如残疾生、单亲生、插班生、复读生、贫困生、差等生等等。好在,身为教师的妹妹和侄女都乐于接受我的观点。她俩在各自的教学中都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一个是初中高级教师,一个是县级青年教学新秀。
正是受这种家风的影响,我们姐弟三人都业成名就,还算为郭家争面,为父母争气。我们的下一代也都学业有成,职业稳定,家业正兴!
教书育人、为人师表、传道授业的精神,我们家辈辈体现。蜡烛的牺牲精神、园丁的辛勤品德、蜜蜂的奉献智慧,我们家代代相传。我们家“不忘农本,读书培根;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勤俭持家,兴业爱民”的家风将会永远传承下去!
(文:郭志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