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樾书《枫桥夜泊》诗碑
唐玄宗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张继(约715—779)进士及第,公元755年发生了改变大唐命运的“安史之乱”。唐玄宗仓皇出逃巴蜀,北方时局变幻莫测。由于当时的江南地区时局相对安定,于是许多文人士子逃亡江南,其中就包括了张继,在这期间,他写下千古名篇《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唐武宗李炎(841―846)酷爱这首诗,在其驾崩前一个月,敕命京城第一石匠吕天方精心刻制了一块《枫桥夜泊》诗碑,声称以后要用这块石碑陪葬,并因此引发了中国历史上一段绵延千载的“诅咒”故事。
唐武宗李炎,原名李瀍,笃信仙道。在他当上皇帝的第六个年头,因重病未能参加新年朝会,身边的道士们便蛊惑他:“瀍”字中有“水”,与唐朝崇尚的土德不合,土克水,所以不利;若改名为“炎”,炎从“火”,与土德相合,便可以消除灾祸。然而,改名并没有给这位皇帝带来鸿运,他的病情日益加重,就在他将名字改为李炎之后12天便一命呜呼了,成为历史上又一位因为服食“仙丹妙药”而死的皇帝。
李炎在临终前颁布一道遗旨:《枫桥夜泊》诗碑只有朕可勒石赏析,后人不可与朕齐福,若有乱臣贼子擅刻诗碑,必遭天谴,万劫不复!
人类历史上的各种“诅咒”可谓车载斗量,不胜枚举,其中总有一些因为种种奇异巧合而“应验”的例子,唐武宗这个关于枫桥夜泊的诅咒便是其中较为著名的一例。
故事之一:王珪诗碑
王珪,北宋翰林院大学士,也是李清照的外公、秦桧夫人王氏的祖父。据传,王珪复刻诗碑后,家中连遭变故,不久后本人暴亡。王珪诗碑久已不存。1996年,苏州著名书法家费之雄从3000余字的王珪手迹墓志铭拓片中找出相应文字,由苏州碑刻博物馆雕刻艺术家时忠德重刻。诗碑现存寒山寺。
故事之二:文徵明诗碑
文徵明,明代四大才子之一。一说文徵明复刻诗碑刚被竖起,他就身染重病,受尽折磨,含恨离世。也有说法指出,他是在40年后去世,寿89岁。这块诗碑的原碑仅存“霜、啼、姑苏”等寥寥数字,后人用集字的方法将残缺部分刻制补齐。诗碑现存寒山寺。
故事之三:俞樾诗碑
俞樾,清末著名学者、文学家、书法家。他是曾国藩的得意门生,章太炎和吴昌硕的老师。一说俞樾在复刻诗碑后仅十天便与世长辞。但也有说法指出,俞樾86岁寿终,是自然死亡,临终前还作了留别诗10首。诗碑现存寒山寺。
故事之四:钱荣初诗碑
钱荣初,民国时期碑刻大师。一说1939年钱荣初在复刻诗碑完成后,第二天突然暴毙;一说暴毙在寒山寺外的并非钱荣初,而是长相酷似钱荣初的另一人,名叫钱达飞,钱荣初在解放后还曾经回到过寒山寺。
故事之五:张继诗碑
1947年,时任国史馆馆长张继应画家吴湖帆之约,书写唐代张继的《枫桥夜泊》,立碑于寒山寺外,使古今张继相会于行笔之间。不料诗碑刻成后第二天,张继先生就撒手人寰了!诗碑现存寒山寺。
故事之六:刘海粟诗碑
1981年冬,时年86岁高龄的画家刘海粟把自己关在房内5个小时,用全部身心完成了一件力作——行草《枫桥夜泊》。刘老完成这件作品后病倒了多天,但他对这幅作品非常满意,认为不亚于俞樾所书。1994年,刘海粟先生去世,同年,根据刘老生前愿望镌刻完成的诗碑被置于寒山寺碑廊内。
除了这些仿佛“应验”的故事外,没有受到“诅咒”的《枫桥夜泊》诗碑也有不少。其中,1919年李大钊在30岁时作《枫桥夜泊》诗碑,于1994年为寒山寺千方百计觅得。陈云82岁手书赠送给评弹名家刘韵若的《枫桥夜泊》,后来也被刻成诗碑。
为什么会有“诅咒”的故事流传?大概是因为,在中国人的观念中,语言和文字都是拥有力量的。传说在上古时代黄帝命仓颉造字,字成之日“天雨粟,鬼夜哭”。国人敬奉文字,素来有“毋弃六书片纸,只因一字千金”的说法,写废的纸或字一定要集中起来烧掉,甚至专门建炉来烧废纸,更有建一座塔把废纸(字)存起来,或者把字纸埋藏立上“字冢”的。传统文化中教导子孙“敬惜字纸”,绝不用脚踩在纸或文字上面。写字时同样也要庄重、严谨,切不可“不识楷法”,直奔“行草”。
今天,知识不再为士大夫阶层所垄断,早已走进寻常百姓家。但与之相应的,人们对语言和文字的敬畏也在日渐消失。看过寒山寺石碑的千年传奇,“诅咒”之说固然只当付之一笑,但其中对于语言的郑重,却值得我们借鉴与思考。
语言是有力量的,没人能控制自己说出的一句话会对他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和伤害。文为心声,让我们珍重自己的言行,弘扬正能量,用最美的文字浇灌文明之花。
编辑:思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