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山簇拥的盆地里,风睡足了一天,傍晚从草地上吹过,唤醒了草间的虫鸣,牧羊人的梦,落日余晖,给草原涂上了温润的油彩。
在高山簇拥的盆地里,风睡足了一天,傍晚从草地上吹过,唤醒了草间的虫鸣,牧羊人的梦,落日余晖,给草原涂上了温润的油彩。山头连绵几十公里,从四周涌来,最终在这里相遇,攒成一个绿色的漩涡,茂密的山林突然消失,变成了柔美的草甸,深深地陷落下去,就像大山交响曲的休止符,一条小河从草甸中间穿过,牛羊马匹低头食草,度一段属于它们的悠闲时光。
这里是关山牧场,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初期,秦先祖非子在此为周王室牧马,“马大蕃息”功绩卓著,后被封为食邑,建城池于现在的陇县科乡塘儿原。
一皮肤黝黑的汉子,正骑着一匹棕黄色的骏马在草原上飞奔,长鬃飘飘,马尾翘动着,双蹄奋起在空中交替,跨越着小溪和沟壑,稍纵即逝,又回转马头,向山脚奔来,那桀骜不驯,那风神胆魄,触动了我多少英雄的梦想。只见缰绳轻轻一勒,马头和前蹄凌空而起,伴随着一声长鸣停在半空,那英姿此时让山川和牛羊成了背景,都最小化成画面的一角。在这个草原上,这可能就是最优秀的马了,肯定也是常遭嫉妒的一个,嫉妒这上帝的赐予。
这情景能唤起诗性,焕发纵马驰骋的豪情,我看中这匹马,相信人和动物的亲近也是有缘分的,喜欢这马的桀骜不驯,马的机智,马的威武,同情它在天地间纵意自如,仰头向天长啸的渴望。
按照牧人的说法,双脚磕马肚子,就是告诉马加油,放缰绳就是松“离合”,这颇与驾驭摩托等车辆相似。虽没太骑过马,也不懂骑术,但是直觉竟让我跨上这匹宝马,牧人简单叮咛几句,我便手挽缰绳,正襟危坐于马背,望望苍山与草地,像一位受命出征的将军,又像一位驾驭航向的舵手,这时我就是天地间的主宰,一松缰绳,马载着我沿着溪流,越过壕沟,掠过沼泽,四蹄在草甸上飞溅,转眼牧人也变得渺小,在这无人的旷野中,只有我和骏马,在这飞流的云层下,只有骏马和我。这时马抒发它的情感,我挥洒我的感情,彼此都是知音。
一勒缰绳,马就停了下来,站在四周环抱的群山之间,只听见雁鸣和马喘气的声音,舌头不断伸出了口唇,马儿累了,脖颈上的鬃毛湿润了,我放松了缰绳,想让它休息一下,但是马儿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只要主人双缰一撒,马儿就又会冲向山坡,不管前途是否艰险,马都会一往无前往前冲,当你一拉缰绳,马就会立即调转马头,朝回来的方向奔去。
当马跑到牧人的附近,缓慢了下来,这是他的主人,它想待在主人身边,可是当牧人一挥手,它又立刻出征,它明白,这是主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它不能辜负主人的期盼。
人说马是有灵性的,它的嗅觉、记忆力和忠诚度都是惊人的,在与马的短暂默契中,我爱上了这匹良马,它是这个草原的佼佼者,它的志向应该在疆场,在更广阔的大地,它的桀骜不驯,在与我的交流中不再显露,反而多出一份可亲可怜和可敬。
谁创造了马这样的生灵?在古代冷兵器时代,是战争、交通、农业生产的重要工具,如今马的作用被边缘化;几千年来马和人类生活息息相关,谁也不会关注它的存在,关注它的感伤。
龙马精神、马到成功、一马当先、老马识途、天马行空,中国这么多马的故事,这么多有关马的美好象征,足见马在几千年的历史中,早已融入中国文化里,成为励志奋进的精神图腾,与其他畜牲相比,马所扮演的角色是高级的精神层面的。
历史上韩干、郎世宁、徐悲鸿等著名画家都以画马著称,徐悲鸿为抗日画马以神而卓著,鼓舞了多少中国人不屈的抗战精神。马曾被赋予了我们这个民族的风骨和气节。
昔日管仲随齐桓公攻打孤竹迷了路,跟随着马找到了回来的路。
西汉时期古西域大宛国,在今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出产一种名马,可日行千里,被称为西极天马,在高速疾跑后,流出像鲜血一样的汗水,因此得名“汗血宝马”。汉武帝派使臣出河西走廊武威郡,带金银珠宝去换这种马不得,而派兵讨伐,取得西极天马3000匹。
三国时期赤兔马,曾是吕布的坐骑,时人云:“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布去后,赤兔被曹操赠与关羽,书写了一段宝马与英雄的传奇,赤兔马随关羽征战20多年,立下赫赫功劳。关羽被害后,赤兔马绝食而亡,其忠良的性情正是关羽的化身。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刘备的卢马因诗名胜一筹。
昭陵六骏是唐太宗李世民当年南征北战统一全国的六匹战马,特勒骠、青骓、什伐赤、飒露紫、拳毛和白蹄乌。李世民为纪念它们,将它们雕刻在自己陵墓的石屏上。
在古代,骏马和英雄和疆场和事业结成了永恒,英雄因为骏马而垂青辉煌,骏马因为英雄而神采万丈。他们都是上帝的宠儿。
这关山草原上的马,是良马,是骏马,它不知道在草原之外还有呼伦贝尔,有猎猎疆场,它应该驰骋于疆场,驰骋在更广阔的大地,抒发自己的豪情,在它的时代里领跑。
编辑:高思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