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有才华翻蕴藉 ——葛超书法艺术赏析

发布时间:   作者:葛 超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葛超简历 


  葛超,号望山子、溶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曾任咸阳市书协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咸阳市青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武功县书协主席、咸阳市政协委员。 
  作品先后入展全国第三届正书大展,首届“杏花村汾酒集团杯”电视书法大赛,全国第八届书法篆刻展,全国首届青年书法篆刻展,全国第五届楹联书法展,中国楹联界首届自撰楹联书法展,全国首届公务员书法大展,纪念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全国书法展,全国首届手卷书法展。曾荣获第三届“黄鹤奖”银奖,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成立十周年优秀学员作品展二等奖,第十二届文化部“群星奖”铜奖,“林散之奖”书法传媒三年展佳作奖,陕西省第一、二届群星奖一等奖,第四届芮城永乐宫国际书画大赛百佳奖,第二、四届丝绸之路国际艺术节优秀奖,陕西省首届自作诗文书法展二等奖等。


试论颜真卿书法风格成因


  苏东坡尝言:“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画至于吴道子,书至于颜鲁公,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尽矣。”颜真卿,作为中国书法史上唯一可与书圣王羲之比肩的鸿儒巨匠,一千多年来,一直被后人追捧膜拜。民间有言:“学书当学颜。”“颜体”被后世奉为四大楷书之首,历代对其书风赞誉之辞不可胜计,不仅独因其书法造诣之高,也与其为人忠君爱国的思想密不可分。他本人也是中国历史上身体力行坚守儒家道德伦理的典范。而他的书法自然被赋予了忠贞、仁义、雄强、刚毅的气质。国人历来将书法人格化,那么颜真卿理所当然地成为儒家理想人格的代表者。人们习其书,亦是为学其人。那么,他的“雄秀独出”“独立不袭前迹”的书法风格是如何“炼”成的呢? 
  一、家学。颜氏一门,出身文儒世家,颜真卿在《颜家庙碑》中述说其家世:“有若子泉、宏都之德行,巴陵、记室之书翰,特进、黄门之文章,秘书、华州之学识,肇自鲁国,格于胜代,纷纶盛美,遂集于君。” 
  子泉即颜回,字子渊,因避唐高祖讳改为子泉;宏都,颜真卿十三世祖颜含的字,官至晋侍中,以孝行入《晋书·孝友传》;巴陵即颜腾之,颜真卿九世祖,曾任巴陵太守,以草书名世;记室即颜协,颜真卿六世祖,颜见远之子,颜之推之父,字子和,曾任湘东王常侍兼王府记室,博涉群书,尤工于草隶,当时荆、楚间碑碣多出其手;特进即颜延之,颜真卿十世叔祖,官至太长卿,谥宪,赠“特进”,文章冠绝当时,与谢灵运齐名,人称“颜谢”;黄门即颜之推,字介,颜真卿五世祖,曾任黄门侍郎,博识有才辩,尤工书,精文字、音韵之学,著有《颜氏家训》20篇,大行于世,至今仍为人称道;秘书即颜师古,字籀,颜真卿曾伯祖,官至秘书监,少承家学,博览群书,与兄弟勤礼、相时都以文学入选为崇贤、宏文两馆学士,考证《五经》,著文字学《颜氏字样》;华州即颜元孙,字聿修,颜真卿伯父,官至华州刺史,精究训诂,尤精书法,唐玄宗赞曰:“翰墨之妙,莫之能先。”所著《干禄字书》对后世影响巨大,被尊为正字学始祖。 
  由此可以看出,颜真卿在儒学、文字、训诂、诗文、书翰等各方面其家学渊源极深。颜真卿三岁丧父,少年坎坷,寄身舅家,但其舅氏殷家也是以诗文书画名重当世的大家族,而且颜殷两族世代姻缘不断,其从外公即当时大书家殷仲容,殷仲容是武则天朝的一流书家,官至秘书丞,工部侍郎,申州刺史,善篆隶,尤精榜书题额,当时许多宫殿庙宇的匾额都是殷仲容书写的,经常形成人们争相围观的场面,可见其影响之大(窦臮《述书赋》)。颜真卿伯父颜元孙即仲容外甥,亦少孤,由仲容抚养,书法即学于仲容,颜真卿在《颜元孙碑》中有言:“仲容以能书为天下宗,人造请者笺盈几,辄令(元孙)代遣,得者欣然莫能辨。”可见造诣之深。颜真卿舅父殷践猷对其有教养之功,他在《殷践猷墓碣铭》中说:“兰陵郡太夫人,真卿先妣也,终年孀嫠,遗孤十人,未能自振,君悉心训奖,皆究恩义,故能长而有立。”殷践猷亦“博学,通氏族、历数、医方”而且也负书名,亦学于伯父仲容。也就是说,颜元孙、殷践猷的书法都学自殷仲容,而这两人又把殷仲容的笔法教给颜真卿。殷仲容精于篆隶,颜真卿笔法的“篆籀气”应缘于此,其后善作大字榜书也应与殷氏笔法有直接关系。颜真卿书法线质的圆润劲挺,结字的平正宽博也与殷仲容书风十分接近。从下面殷仲容隶书和颜真卿早年作于开元二十九年(时年33岁)的《王琳墓志》的字例可以明显看出两者的关系。 
  殷仲容隶书字例:


《王琳墓志》字例:


二、张旭指授。史传《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影响甚大,据宋留元刚《颜真卿年谱》记,此文应作于天宝五年(747年),篇末有“自此得攻书之妙于兹五年”,据此反推颜真卿去洛阳事张旭应在天宝元年(742年)。一是,是年裴儆未及弱冠,且其家应在长安光德里,此时颜真卿正在礼泉县尉任上,未有罢秩之事。二是,其内容应是抄袭梁武帝萧衍《观钟繇书法十二意》(朱关田《颜真卿书迹考辩》——西泠印社版《中国书法全集·颜真卿卷》P31)。由此可以证实《述张长史书法十二意》的故事是虚构的,至于是谁、在什么时间虚构的则无从考证,但它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颜真卿学书于张旭的事实。颜真卿早年,伯父颜元孙和舅父殷践猷都与张旭交好,张旭长颜真卿35岁,应该算是颜真卿的父执,据考证两家当时相距也不远,颜求教于张条件非常便利。颜真卿在《怀素上人草书歌序》中言:“吴郡张长史,虽姿性癫逸,超绝古今,而楷法精详,特为真正。真卿早岁,尝接游居,屡蒙激劝,告以笔法,姿质劣弱,又婴物务,不能恳习,迄用无成,追思一言,何可复得。”此说很明确地说明颜真卿曾向张旭学习过楷书。张旭虽被世人称为“草圣”,但其楷书的造诣也相当高,作于开元二十九年(741年)的《郎官石柱记》在书法史上十分有名,但相较之下1992年出土的作于天宝元年(742年)的《严仁墓志》(比《郎官石柱记》晚一年)与颜真卿早期楷书关系则更为密切。对比张旭的《严仁墓志》和颜真卿《王琳墓志》,结字、笔法都极为相似,只是张更为率真纵逸,颜略端严不苟。 
  《严仁墓志》字例:


《王琳墓志》字例:


三、性格使然。颜真卿性格的形成则与其成长经历和家风传承密不可分。其家族尊崇的忠义、孝道的儒家风尚代不乏人。远祖颜回自不必说,十三祖颜含以“孝行”入《晋书》,七世祖颜见远“梁武帝受禅,不食数日,一恸而绝!”(《颜勤礼碑》)足见其忠贞刚烈,以至于以命相殉!五世祖颜之推著《颜氏家训》洋洋二十卷,不仅成就了颜氏子孙,更成为中国家训的典范,至今犹为世人称道遵循。正因为有这样的家传,颜真卿在“安史之乱”中与其兄颜杲卿能“首倡义旗”,杲卿虽被凌迟而“詈骂不绝”毫无惧色。其后,真卿“正义立朝”三次因言获贬而不改其节,以致劝慰反贼李希烈明知必死而慨然应命,不能不说家风传承对其影响之巨。这个家族以“忠义立身”有着深厚的传统渊源,始终严格秉持着儒家的“君子之教”。“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论语·泰伯》)”“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中庸·九章》)”这些儒家人格理想被颜真卿等颜氏子孙用性命得以完美地践行。当然,这些人格因素不可能不体现在其书法之中,宋以后颜氏书法大受追捧,因其书艺之高,更因其人格之高。 
  欧阳修称赞道:“斯人忠义出于天然,故其字画刚劲,独立不袭前迹,挺然奇伟,有似其为人。”(《集古录》) 
  米芾有言:“颜真卿如项羽挂甲,樊哙排突,硬弩欲张,铁柱将立,昂然有不可犯之色。”(《海岳书评》) 
  明末傅山有诗云:“未习鲁公书,先观鲁公诂。平原气在中,毛颖足吞虏。”这些评价都是后人通过对颜真卿书法的观察学习而得出的结论,充分说明了其“书”与“人”的关系。因为颜真卿本人一身浩然正气,所以他的书法自然流露出堂堂正正、昂然挺立的君子之风,自非纤巧秀媚之辈所能比拟。 
  四、苦学派。颜真卿在其《草篆帖》中说:“真卿自南朝来,上祖多以草隶篆籀为当代所称,及至小子,斯道大丧,但曾见张旭长史颇示少糟粕,自恨无分,不能佳耳。”虽是自谦之辞,但结合实际来看,似乎也是客观实情。从颜真卿早期作品《王琳墓志》《郭虚己墓志》等来看,工整、严谨自不必说,若放在同时期书家如徐浩、韩择木等人中间并不显得有出众之处,甚至略逊一筹。这些作品有些平正呆板,缺乏趣味和灵动。那么,他后来迥出凡尘的强烈书风是怎么逐步生发、化育、完善的呢?勤能补拙,答案只有一个:苦学。颜真卿一生虽位高权重,但从未失文人本色。从其幼年失怙,母亲寡居抚养他们兄弟姊妹十人,独有他能在26岁时高中进士的情形来看,他的身上有这样四个特点:一是早慧,二是勤奋,三是刻苦,四是胸有大志。在母亲带领颜真卿和其姊妹兄弟无论是接受伯父颜元孙接济,还是寄居舅父殷践猷家,使他过早感受到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从而更加珍惜成长和学习的机会,养成了他勤奋好学坚忍刚强的优秀品质。唐代取士主要有两个途径:进士和明经。其中,进士选拔的难度是远远大于明经科的。进士选拔是在全国范围内三年一选,一次总人数一般不过二三十人(颜真卿当年考中者共26人)。要在这样残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那必须得是真正的超级学霸,而且“楷法遒美”是必备条件,甚至可以推断颜真卿高中科举应该不是一次中的的,作为举子,一般弱冠之年(20岁)应试,那么26岁中进士,至少应该是参加了三次会试,可以想见颜真卿在这两方面然定下过苦功夫方能脱颖而出。古人的书法创作和实际应用是一体的,颜真卿的书风孕化过程与他的学习工作实践紧密相关,在之后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之中,颜真卿与诗人文友唱和不断,加上自己用半生精力编撰而成的《韵海镜源》360卷也是要一笔一笔写出来,还有书写的大量碑文题刻,终其一生笔耕不辍。也就是说,他一生书写实践的总量是远远超出常人的,其风格形成也是水到渠成的事。那么,只有勤奋就能成就他的“颜体”吗? 

五、集大成者。颜真卿之所以是颜真卿当然不只是因为勤奋,他还有着超乎常人的融会贯通的能力和智慧。唐初书法,基本延续隋代余续,以欧阳询、虞世南等前朝书家为代表,以瘦挺俊秀为风尚,也就是杜甫所说“书贵瘦硬方通神”。同时也是北朝书风与南朝书风的初步融合期。欧阳询代表了以骨力刚健北朝书法风格,虞世南代表了温润典雅二王风格。到之后的褚遂良、薛稷则中和了两者的特点,加强了气势的开张,但仍旧以“瘦”为美。直到玄宗朝书风才逐渐丰腴起来,以徐浩为代表的一大批书家书风开始有了较大的变化。我们从颜真卿早期作品《王琳墓志》《郭虚己墓志》《多宝塔碑》可以看出来受当时风气影响很重,基本上还没有跳出徐浩之流的影子。颜真卿44岁之前(以书写《多宝塔碑》为界)这一阶段,大约可以划分为其书法的发轫期;从44岁到63岁大约可以算作酝酿期,以《东方朔画赞碑》《华岳庙题名》《鲜于氏离堆记》《郭家庙碑》等为代表,这一时期已经基本摆脱了前人束缚,开始以雄强的大楷为主,但结字的外拓并不明显,“篆籀气”还不足,“苍健感”还没有完全显现;从63岁到77岁应该算作成熟期,外拓之力明显而肯定,老辣苍浑、笔力沉雄、气局堂皇“昂然挺立”的凛冽风骨令人肃然起敬,以《麻姑仙坛记》《大唐中兴颂》《李玄静碑》《颜勤礼碑》《颜家庙碑》等为代表,充分显示出一代宗师化育万象的高超艺术匠心和裁为一相的雄才伟略。至此,颜真卿为中国书法开出了一片波澜壮阔的崭新境界,诚如苏轼所言,“鲁公书雄秀独出,一变古法,如杜子美诗,格力天纵,奄有汉、魏、晋、宋以来风流,后之作者,殆难复措乎。” 
  六、时代风尚。时至盛唐,大唐帝国历百年经营已成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的天朝上国,当时的大明宫是世界上最大的宫殿群,号称“万宫之宫”,占地面积3.2万平方千米,是北京紫禁城的4.5倍。可以想见外国使节走在宽176米的朱雀大街上,仰望着坐落在龙首原最高处长77米、宽43米、高43米的大明宫含元殿时,可能只有大张着嘴巴惊叹的份儿。杜甫也曾回忆:“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忆昔二首》)国家昌盛,百姓富足,文化艺术空前繁荣,音乐、舞蹈、诗歌、书法都充满了勃勃生机,都体现出元气淋漓、豪迈雄浑的盛唐气象,连同女人的样貌也以肥硕为美。思想上儒、释、道渐趋融合,社会制度体系日臻完善,反映在艺术上呈现出既自由浪漫(以李白诗歌、张旭狂草为代表),又自信从容(以杜甫律诗、颜真卿楷书为代表)的大唐气象。 
  颜真卿生于盛唐,自然而然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气息,加上他家道渊深学养既厚,终于形成了他庄严正大、浑穆苍健、涵容万相、吞吐八荒的“颜体”。 
  至于沙孟海先生所说“我认为颜真卿书法主要精神渊源于《泰山金刚经》《文殊般若经》《隽敬碑阴》《曹植庙碑》等”,朱关田先生也引用了这个观点。我以为此说有值得商榷处。一是据朱关田先生文中记,颜真卿天宝十二载(公元753年)六月出任平原太守,天宝十五载(公元756年)十月离任,总时长共三年零四个月。平原郡(今山东德州)距泰山176公里,其间史书未有记其往泰山一带(以上诸碑、摩崖俱在泰山一线)访碑游历的事迹,而且忙于战备,应无闲暇出游,访《东方朔画赞碑》在郡内,也是为了掩安禄山耳目而为之。此后历七任各郡郡首,除冯翊、蒲州(冯、蒲二州任期极短,应无暇往泰山访碑),其余均在南方,史书亦未有其重返山东的记载。缘此,颜真卿未必见过以上诸碑、摩崖。二是就任平原郡时所书《东方朔画赞碑》已具“颜体”风貌,与之后各碑气象一致,只是功夫稍欠老辣。沙、朱二位先生以泰山诸碑、摩崖与颜书气质有相合处便认定是源于诸碑,应该难以让人完全信服。 
  宋以后“颜体”大行于世,成为真正的“广大教化主”,宋四家无不学“颜”,苏轼甚至把“颜体”推崇到无以复加的高度,一直影响至今。 
  颜真卿本人对于其书法应该说是有相当自信的,虽然在《草篆帖》中过于自谦,但书风呈现出的面貌却全无半点“自卑”之意。他可能也没有料到自己身后的名望竟然是以一位“书家”而被推上与“书圣”并立的地位,如果泉下有知,也许只有苦笑了吧,因为这与他的志向应该大相径庭。 
  其实,在颜真卿的理想中,一直遵循着“立德、立功、立言”的做人处世原则,“立德”“立功”于他应毫无愧色,而且“立言”也是可以笑对先人的了。他历尽大半生编纂的皇皇三百六十卷鸿篇巨帙《韵海镜源》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但苍天弄人,此书传至北宋已仅存十六卷,再后全佚!原本他也是想要将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后世”的,不曾想竟以书名为后人所重!或者可以说,将颜真卿标榜为书家本身就是一种误读。唐代天宝年间的书论家窦臮,自视极高,在其《述书赋》中列举当朝书家四十五人,唯独未将颜真卿列入其中。这只能说明在窦成书之时,颜真卿书名应被政声所掩。在时人眼中颜真卿是一位才高德劭的清官而并非一般的书家,尽管其书艺极工,不逊同代诸家。 
  只是到以后,尤其是宋代诸贤的极力鼓吹,后世便多把他当作一位“书家”来看待。他是“书以人贵”而非“人以书贵”,这也是同代其他书家无法与之相颉颃的重要原因。历史也许是公正的,正如清人冯班《钝吟书要》中所说“鲁公书如正人君子冠佩而立,望之俨然,即之也温”。有业内人士尝言:“颜书非中年后方知其味。”颜书是需要花时间去品咂、去回味的,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失去了青春的芳华,不好看,也不漂亮,甚至于有些木讷无趣不善言辞,绝非“悦人眼目”,但当你真正走近他、读懂他,则如“天风海涛”“高山深林”般“撼人心魄”。


编辑:高思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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