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银杏伴远寺

发布时间:   作者:黎荔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文/黎荔

    

周末入山,谒访终南山律宗祖庭净业寺,朝山、抄经、过堂、茶席。北国的落叶,已染作深浅斑斓色。最初坠落,只是那么一片两片。接着,便有沙沙哗哗的阵雨了,秋风掠过,树下铺出一片纹彩地毯,或是金黄,或是金红,或是赭红,还有很多斑驳着不同色彩的落叶,整个路面就好像一幅巨大的写意画,随意随性,又不失独特的美感。
  经曲径石级,松林深处,登上凤凰山,净业寺踞处山腰,寺门外是南怀瑾先生拟的对联:回首依依酒绿灯红歌舞繁华大梦场中谁识我,到此歇歇风清月白梵呗空灵高峰顶上唤迷徒。经堂中,小几案,净手跏跌而坐,方格莲花底纹抄经纸干净整洁,小楷毛笔安心抄写,分秒静静流逝,当下都在定慧中。全部抄写完毕后,才留意到经堂有整面的巨大窗棂,可以眺望秦岭秀色,秋色映衬,层林尽染。远远望见一片金色的树林在阳光下发出光芒,点染四壁峰山、岭上苍翠,如此明艳光耀,原来这几天银杏树叶已由绿变黄了。那一抹金黄,总是不经意间掠过视线,迎风摇曳,金黄漫卷,映衬着远处的亭台楼阁交相辉映,别有一番风味。也许我遥望的是终南古观音禅寺,据说古刹之内,依山有一棵粗大的银杏树直指云天,树形比百塔寺的那棵好多了,传为唐太宗李世民手植。那是一株距今1400年的千年银杏了,穿越千年,护持道场,听说根部有数百株幼树环绕,有的已有碗口粗,苍虬蔽日,枝繁叶茂,密密麻麻地围成一个环形树群,主干、子干、群干和谐共生,如证佛门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两重因果。经年累月,众人前往,古刹因此而鼎沸。
  以前去过北京西山大觉寺,寺院中也有两株千年古银杏,树冠硕大,荫布满院。清代乾隆皇帝到此巡视时,曾题诗描述古树雄姿:“古柯不计数人围,叶茂枝孙绿荫肥。世外沧桑阅如幻,开山大定记依稀。”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被称为公孙树的银杏,有“植物活化石”之称,根如龙蟠,巨干参天,一不留神就能屹立千年,可说是阅尽沧桑不计年。秦岭多银杏,背倚青山,阳光朗照,水量充沛,故郁郁丛生。这些终南山的遗老们,一年又一年,随着四季的变迁、大自然跳动的脉搏,由绿而黄,木叶尽脱,萧萧寒枝,春又复生,枝叶茂密,硕果累累。微风拂过,满树叶片犹如群蝶翻飞舞动,沙沙作响,似笑谈古今事。在所有美妙而沧桑的世纪里,长久以来一直是上天在照看着这些树,把它们从干旱、急病、雪崩以及上千次毁灭性的风暴与洪水中,一次次拯救出来,让它们继续生机盎然,在中国中央山脉的大森林里古老又年轻地摇曳着、歌唱着。
  史载皇王已历代,人径仙释几多流。看来今古皆成幻,独子长生伴客游。万千过往,树犹在此,见天地日月。
  最爱这一抹秋色。银杏叶黄,是秋天的绚烂标记,那蛊惑人心沉醉其中的惊艳的黄,那招惹心跳热恋拥吻的炫目的金,成就了秋天特有的美。当峭厉的西风,把天空刷得愈加高远;当陌上阡头的孩子,望断最后一只南飞雁;当辽阔的田野上,无边的青草被摇曳得株株枯黄,深秋时节的银杏,夕阳之下,晚霞之中,就这样亮亮地发着光,闪着彩,那么明目,那么绚丽,那么骄傲,阳光透过金色叶子洒落,随风而舞,令人心醉。最喜欢那些精致的扇形小叶子了,我总是在草丛捡拾最完美的叶片,小心地夹进爱读的书中收藏,每次打开那本书,闻一闻这清香的叶片,就好像又置身于美丽的金黄树荫之下,秋声如诉,山色漫浮。
  吾心安处是故乡,可是现世浮躁,一代人的故乡远去,此心何驻?娑婆大梦,日日黄粱,不如去除繁琐的枷锁,回归到最真实的自然里来。与光阴对话,与天与地与自己对话,与草木情深对话,与一茶一饭对话……寻求内心深处的安宁,不去管外界的喧嚣。


  这一树金黄的岁月流逝
  这一远山天地日月
  远望秋水明落日
  流光灭远山
  西风残照
  时间静止


编辑: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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