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未平
大汉帝国经过“文景之治”之后,国力强盛,人口从汉初的1300多万增加到3600余万。鼓励民间养马的“马复令”颁布之后,汉朝的战马数量迅速增加。雄厚的赋税收入和义务兵役制的推行,也使大汉帝国供养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常备军。而冶铁技术不断被改进,经过反复锻打的“百炼钢”出产,钢铁冶炼技术应用到兵器生产之中,也使汉朝的军队普遍装备了钢制环首刀和钢制戟戈。大汉已经在各方面全面超越匈奴:匈奴几乎没有常备军,除少数近卫军外,他们大多数人是战时为兵、闲时放牧的牧民。精于骑射的他们,单兵战斗力确实很强,但整体战术素养却无法和汉军相比。匈奴的兵器水平,仍然停留在青铜时代,以铜锤、铜斧、铜刀、铜戈为主,比汉朝的兵器落后了一个代级。战端未起,胜负已决。
汉武帝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汉朝大将卫青北出云中,夺取了河套地区,汉朝设置朔方郡。而一年前,逃亡中亚的大月氏已经占领了大夏巴克特里亚的国土。
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霍去病出陇西,歼灭浑邪王的部队,夺获河西走廊。匈奴哀嚎:“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繁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匈奴浑邪王和休屠王投降汉朝。大汉帝国在河西走廊设置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等四郡。
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霍去病率军北进2000余里,与匈奴左贤王部大战,歼敌70000人,一直将其追杀至狼居胥山(今蒙古国肯特山),并在此举行了祭天封礼,然后扫荡到翰海(今俄罗斯贝加尔湖)才班师。此战之后,匈奴一蹶不振。
经过汉武帝、汉昭帝两代人对匈奴的征战,到汉宣帝刘询时代,大汉已逐渐控制了天山南北各个绿洲。公元前60年,大汉在乌垒城(今新疆轮台)设立西域都护府,汉宣帝任命郑吉担任第一任西域都护,大汉帝国完全控制了丝绸之路东方段。
沿河西走廊一路而来,当年大汉和匈奴之间的烽火狼烟早已消散。无边的大漠,奔流不息的河水,绿洲上的泥舍炊烟和饮食男女,并没有记住那些立马横槊、万里封侯的英雄们,关于他们的往事,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传说,像烟尘一样时有时无地盘旋在沙漠戈壁之上。
王建新发现,河西走廊上的文化遗址大多是汉代以后的城堡、墓葬和石窟遗址,也有一些是新石器时代晚期和青铜时代的,特别是山丹的四坝滩遗址和武威的皇娘娘台遗址,让人印象深刻。但考察过这些地方,他并没有发现战国至秦汉时期的游牧文化遗存,这多少有点让人失望。
8月9日黄昏,一行四人到达兰州,甘肃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赵雪野已经等候多时。高大魁梧的赵雪野是西北大学考古专业1982级学生,他们班是王建新参加工作后带的第一届学生,王建新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因为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有多年未见的老师,晚宴上,兰州的风味美食,河西走廊的美酒,白塔山上的灯火和黄河粼粼的波光,让大家伙儿酒至微醺,意到浓酣。
安顿好其他客人,兴致不减的赵雪野和王建新聊起了往事和现在的工作。谈到大月氏遗存时,赵雪野说道:“可能会有,敦煌县和安西县‘二普’的时候发现有疑似乌孙墓葬存在。”
乌孙,另一个与月氏关系密切的西北游牧人群。《汉书·张骞传》说乌孙“本与大月氏俱在祁连、敦煌间”,乌孙王的牙帐可能就在敦煌境内的党河下游一带。公元前177年前后,月氏攻击乌孙,杀乌孙王难兜靡,乌孙族人带着襁褓中的王子猎骄靡逃奔匈奴冒顿单于。从此两代人的恩怨在乌孙和月氏之间拉开了帷幕。
月氏与乌孙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交集落在了敦煌。敦煌既然可能存在乌孙墓,那也极可能存在月氏遗存,这个机会岂能放过?王建新决定重返敦煌。西土沟和潘西庄
8月10日,送别了老朋友茂木雅博之后,王建新给考古教研室年轻教师刘瑞俊打去电话,让他带上工具和设备从西安前来兰州与自己汇合。刘瑞俊是1985级学生,比赵雪野晚三级,本科毕业后回当地参加工作,之后攻读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在了考古教研室。这个英俊帅气的内蒙古锡林郭勒小伙子,一直痴迷于民族学和民族史的研究。
等人的这几天,王建新仔细翻阅了甘肃省酒泉地区的“二普”资料。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央高度重视国家历史文化遗产保护,先后三次开展了全国性文物普查工作。第一次在1956年,普查规模小,也很不专业,所以没留下多少统计数据和资料。第二次在1981年至1985年,这一次成果丰硕,留存的数据和资料比较丰富。第三次在2007年至2011年,这次普查运用了信息网络、数字成像、GPS卫星定位等现代科技手段,普查资料更加完备、翔实和细致。王建新阅读的“二普”资料,就是“全国第二次文物普查”的数据和档案。
两天之后,王建新、刘瑞俊、赵雪野三人从兰州到达敦煌。从何入手呢?他们讨论了一下,决定采取“调查为主发掘为辅,先调查后发掘”的工作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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