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戈帆
李星老师是职业作家、评论家,是中国文坛响当当的人物,尤其在陕西文坛,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手里有个长篇或有分量的新作,都想找李星老师去看看,若能得到其评论或推荐,那就求之不得了。
曾拜读过一些名家的文章,说有了新长篇,都会在面世前请李星老师把把脉,这不是必定程序,或许是他们几十年的相互信任和合作习惯。正是这种长期的合作和信任,也催生了陕西作家与评论家共同成长成名成功,繁荣和发展了陕西的文学事业。
我和李星老师不熟,偶尔参加文化活动见过几次,他是会场德高望重常常坐在中心席位的那一类大家,许多名人都对他点头哈腰,很显其非凡身份。我是个不爱往上凑的人,心想自己没有啥事相求,面对这些名家人物,只赏其智慧之道,不借其光环荣身,因此从来没有去签个名或要个电话加个微信,只当做一种浅浅的相遇。可谁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竟在一个碎巷子的搅团摊上遇面了,第一次还不敢确认,便问经营渭南搅团的年轻女子:
“这人怎么像李星老师?”
“叫啥不知道,听说是个大学问家。”
“他也爱吃搅团?”
“几乎天天!”
我想他可能是个渭南人,在这里寻找乡愁呢。后来再见到时,就主动过去打个招呼。在早餐小摊这样的氛围,叫一声“李老师”,让他猛之一惊,却抬头一看不怎么认识,也就随即答应着简单划过了。有一次正好和他同桌对坐,这才和他主动攀谈起来。原来他不是我印象中的渭南人,还是咸阳老乡兴平人也。他1969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文艺理论专业,《陕西文艺》《延河》《小说评论》等大刊,都凝聚着他做编辑、主编、编审的智慧和心血,曾多次担任茅盾文学奖的评委。
“那您读人大时陕西同学有几个?”
“那一届就我一个,咱是农家子弟,能考进人民大学读中文系那是真的不容易呀!”
于是我和他聊起人民大学一个副校长来。此人是三十年代很活跃的一个京派作家,曾在陕北公学工作,是当时陕北公学第四分区的连长,办学地点就在我的老家,我的长篇小说《职田》提到过这个人物。他有了兴趣,给我谈了一些他在人民大学学习时的趣事,也问了一下我的学习写作的情况,既高兴又惊愕,毕竟他对我一点也不熟悉,连我姓名也不知道。
“李老师,能否加您一个微信?”
“我今天没有带手机!”
两个人如此直接坦诚,谁也没有在意,可能都认为下一次就会遇见,那会再加微信也不迟。
早餐时段,人家就那么四五张小黄桌,我俩占着一张在这里大谈文学,感觉有点不合时宜,我赶快起身告辞,既不影响李星老师慢慢品味酸酸辣辣的渭南搅团,也不影响人家老板的生意了。这个摊主是个年轻女子,每天起大早出摊,干净卫生、味道纯正是她回头客多的主要原因,每天几大桶的搅团和鱼鱼都会在十点前后销售殆尽。我也是这里的常客,隔三差五总去光顾一次,冬天吃搅团,夏天吸鱼鱼,总在那浆水围城和韭菜点缀的油汪汪世界里,品味人间烟火和儿时的美味回忆。
有一次我去了,看见李星老师在那里慢慢地吃他的水围城,这个汤宽温热,一年四季适合老年人食用。我吃了一碗鱼鱼后,急忙过去找女老板刷微信替李老师买单,人家年轻女子笑着说,李老师每次都是先买单后吃饭。李老师也远远听见了我们在说他,挥挥手给我打招呼致谢。
之后几个月去过几次,再也没有遇见李星老师。老板告诉我,李老师脑梗了,好久都没有来。又过了几周,再问女老板时说前几天刚来过,昨天还去对面喝油茶了。祝愿李老师健康长寿,经常光顾这都城早市,感受人间的市井烟火。
西安真是文化之都,在附近的一个公园散步,或许从你对面走来的就是肖云儒、张宝通,我曾在公园多次见到过高建群老师,也和他边走路边交流过文学。他们至今也不知道我的姓名,至今我和李星老师还没有加上微信。一切随缘吧,也许哪一天我们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了。总之我在搅团摊上遇见李星,这是件快乐的事,边吃搅团边谈论文学这是我之幸运,期待下次在搅团摊上见到李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