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讯(通讯员 刘聪梅)“书桌四四方方,砚窝放在中央;笔儿一来一往,写出锦绣文章。炕上四四方方,雀儿(笸箩)放在中央;剪子一来一往,缝得四季衣裳。灶台四四方方,盘在厨房角上;勺儿一来一往,舀出红豆米汤。牛槽四四方方,扎在牛栅边上;料棍一来一往,喂出膘肥体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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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省渭南市合阳县百良镇三汲村79岁老人许映亲能说近200首“合阳花花”,其中100多首被《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渭南卷·歌谣卷》录入。女儿罗竹芳将母亲所说的“花花”编辑成册,作为民间文化进行保护和传承。母女齐心传承民间文化的做法,在当地文化界被传为佳话。
所谓合阳花花,其实就是流传于合阳大地的民歌,更准确地说就是合阳当地的民间歌谣。说是民歌,合阳花花并没有曲谱,很少能够歌唱,主要以口头吟诵呈现,因此也叫“说花花”。如同有的地方把吟诵民歌叫作“说口歌”,把说谜语(合阳花花中就有谜语花花)叫作“说曲儿”一样。同历代民歌一样,合阳花花是“诗言志,歌咏言”“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产物。它产生于民间,是祖辈生活的组成部分,是人们最朴素感情的直接表露,也是对生活的真实记录。合阳花花多在妇女和孩子中传诵,其篇幅短小,语言浅显明了,质朴自然,大胆泼辣。多用方言词,土音浓厚,音韵和谐,朗朗上口,便于传播和流传,是地地道道的民间口头文学。它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有着明显的地域性、群众性、规模性、传承性和持久性的特点,又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是合阳民间文学的重要内容。2008年8月,合阳花花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
老人说“花花”
许映亲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她在劳动生产、生活过程中把听到的口头俚语歌谣用心记下来,直至今天,这些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储存了60多年。老人的花花有明显的百良地域特色,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内容包罗万象,从国家大事到社会百态,尤其是普通农民的日常生活,都用生动形象的群众语言表述出来。
“母亲说的花花,其实就是《诗经》里面那个‘风’,是民间版的《诗经》。”罗竹芳说,“和她同年纪,或者比她年龄小,原来说得好的人,现在都忘了,但母亲还记得,这些大多是以前流传在百良一带的民谣。”
搜集整理合阳花花的事还得从2012年说起。那时,67岁的许映亲因腿骨折生活不便,来县城女儿家居住。她喜欢看中央三台的文艺节目,有时还小唱几句。时间长了,罗竹芳发现妈妈不仅喜欢唱歌,还能说几句花花,就有了把妈妈说的花花记录下来的想法。她说,这些花花承载着丰富的民俗文化,濒于失传,整理记录就是抢救性保护,也是给老妈的一份礼物。
提起“花花”老人兴致盎然
2023年得知渭南市文联征集各地民间文学作品,罗竹芳保护这些花花的意识更加强烈。她说可以把妈妈说的花花整理出来,为《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渭南卷·歌谣卷》歌谣部分提供一些资料。当年冬天开始,便着手整理,把妈妈的花花全部写了下来,有的还录了音,拍了视频,转换成文字送给有关工作人员。
“无论贫困还是富有,劳动人民总会把生活用诗意的语言表达出来,歌唱真善美,鞭挞假丑恶。”罗竹芳说,这些花花很接地气,生动活泼又富有生活哲理。
许映亲为了说好花花,一个人苦思冥想进行回忆,在床上休息时也默默地反复背诵,唯恐不能流畅地说下去或者忘记了。说花花是许映亲的一剂精神良药,她的身体慢慢从勉强自理到能做简单的饭菜,罗竹芳深感欣慰。
“没想到妈妈说花花的闸门开了,越说越来劲,短短两个多月,就说了160多首。”许映亲的表现乐坏了罗竹芳,也忙坏了这个“录像翻译官”。开始她一天只能转换、注解两三首,后来向书籍求助,向老师求教,又有朋友帮忙,许多困难都迎刃而解。
欣喜之余,罗竹芳把几首花花发在渭南“华岳风诗词群”里,大家热情关注,并纷纷点赞。“雁山秋月”微信平台还连载了这些花花,23期刊载230首,并且每期都加了编者按。平台的刊载和一些文化人士的转发,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在当地掀起了一阵花花热,大家发挥所能,为家乡的非遗文化尽绵薄之力。
罗竹芳将这些花花编辑成册,全部都作了注解。著名民俗专家史耀增看过罗竹芳的书稿,欣然作序,称赞“这种花花对研究地方方言和地域特色文化更有意义”。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同春生撰联,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王智书写盛赞:“几千年传唱,那都是民众心声,诗经余韵;三百首成书,全凭着慈亲慧口,贤女雅才。”
老人给儿孙说“花花”
“妈妈的花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早最美的诗歌,也是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童年最美好的记忆之一。”为了使这些古老的民谣得以传承,罗竹芳说,她将尽快把这本“花花”印制出来,让这些凝聚着群众聪明智慧的精神瑰宝在乡村振兴的今天放射出更加灿烂的光辉。
过去,许映亲老人和她的花花像山间的野花、路边的小草一样不为人所知。通过她的努力回忆吟诵,女儿的用心整理编辑,让更多的人知道了这些花花。她们母女俩也被大家所熟知,成为这一民间文化的重要传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