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麦收季节

发布时间:   作者:刘斌武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文/刘斌武


六月六,新麦子馍馍熬羊肉。这是一句地道的陕北民谚。

过去,每年到了这个民间节日,清涧乡下老百姓尽管生活困难,岁月苦涩,能够吃上新麦面馍、羊肉烩菜,也是一大奢侈享受。这个节也称“伏羊节”,即伏天,吃伏羊。《汉书·杨恽传》曾有记载:“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由此可想而知,也是一种民间俗食文化,年代久远。

夏至到,关中收麦基本结束,陕北麦子才将成熟,麦收也就开始。听老农说,夏至十日麦焦黄,不打十日麦上场。回顾在那农业集体化时,麦收季节是以生产小队为主体,统一行动,连续奋战,龙口夺食,颗粒归仓。农民在地里顶着“赤日炎炎似火烧”的高温,那收割麦子的场景,挥汗如雨,十分感人。他们一边割麦,一边用麦秆扎成小把,平常每八至十小把为一捆;麦子割得够背为止,一般不在山里搁放。平常一个社员背两捆麦,力气大的可以背三捆麦,往回行走在弯曲的山间小路上,直至背到村里的社场上。

然后,根据天气状况,选择晴天好日子,安排村妇们早上去清扫社场,晾晒麦子。她们将一捆捆麦子搬出,把大小麦绳解开,整整齐齐地铺在社场里,晾晒一上午。中午,男人们从山里回来,休息一会儿。听着队长的几声呼喊:“打麦来,开始打麦来!”大家带上连枷、扫帚,纷纷出动来到社场。何为连枷?那是用来拍打脱粒农作物颗粒的工具,构造简单,由连枷把、连枷扇、连枷活塞栓、麻绳、绞把组成。其中连枷扇选用酸枣(地方语,葛针)枝条或枣树、槐树等坚硬的树枝条,三至四根平列并排,用熟了的驴羊皮条连接编织,制作为固定的长方形板块。连枷把上端钻着小孔,插着木栓杈头,连枷扇一端固定着短木棍,称为“枕头”,搁轴柄(木栓)上用绞棍将蘸水麻绳拧紧,而后可以灵活转动。这是陕北黄土高原上极为普遍的一种劳动工具和生产方式。

在场里打麦者根据人数多少,相互对应自然分成两排队列,每人双手握着连枷,朝上向下,转来转去,噼噼啪啪,铺天盖地,如雷贯耳,满场飞舞,节奏快速。经过一阵子超强的体力劳动,打过第一场后,还要盖(打)一遍。又将麦秆用木杈、铁杈子翻转过来,二次铺开。然后大家回家吃饭,休息个把小时,再来场里开打第二场,打过之后,又得覆盖一遍。此时的麦粒基本上脱落,所剩无几。社员们还要一鼓作气拿着杈子,一一往起去挑那些已经破碎的麦秆,也称麦秸。妇女们在场周围边上拿着扫帚开始往回清扫麦粒,聚拢在一块后,开始拿着簸箕扬场,或者用木风车来扇,等把麦粒脱粒干净,堆得像小山包一样。

麦子拾掇好以后,按每家人口多少,开始分粮。分粮使用的是斗、升子、格子三种木质容器,各有实用的斤两计算方式。等把麦子分装到各家各户的布袋里,社员们背回去再把麦粒晾晒干,才能储藏,或者加工新麦面。

乡下有句俗语:男人怕的打麦子,女人怕的生孩子。收麦的季节,是十分劳苦的事儿。布谷声声叫,边熟边去割。那麦子不仅要去山里收割,割下要往回背,中午要打场,还要收拾麦秸,一捆捆地背上送往饲养室附近的空窑里藏好,给大牲畜准备过冬饲草。那一环套一环,一节扣一节,环环节节不轻松,特别累人。不过,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条件好的生产队有川地的,后来用上了收割机、脱粒机,不断地解放了生产力,老百姓的幸福指数也在逐步提高。

夏收期间,人们最担心天下雨,特别是连阴天,会造成麦子发芽发霉变质。一旦麦粒归仓,心里也就安然了。但是,此时正是秋庄稼生长时节。人们又相向地开始盼望天上下雨,甚至连阴雨更好,多多滋润大地上的庄稼,盼望有个好收成。过去,陕北十年九旱。人们怀着一种虔诚的做法,流传至今的祭祀求雨方式,诸如抬龙王,求神敬佛,杀猪宰羊,灵牲祭祀等。如小队里定个吉日,选上集体的一两只山羊,宰杀灵牲。这一天人们聚在某家宽敞的院子里,高兴地等待着。然后把羊肉分成若干份儿,拿着秤称,搁在碾盘上,或者磨盘上。等搭配好后,再分发到户。每家推下了新麦面,又有了新鲜羊肉,蒸上一锅馍馍,烩上一锅羊肉菜,放入各种调料,做熟后锅里漂着一层闪亮的油花儿,那简直是一顿美餐。

时下,到了六月六节日,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仅有新旧麦面,而且可以随便宰羊杀猪,或者到集市上、超市里去买。羊肉不缺,猪肉有余。带回家中煮炖烹饪,可以大口吃馍,大碗吃肉,美酒佳肴,饱尝口福。那幸福的生活简直是锦上添花,越过越富裕越甜蜜!


编辑:大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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