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来访,汉水情浓韵味长

发布时间:   作者:戴相华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文/戴相华


2024年5月1日16时37分,陕西汉中站迎来了从北京丰台站驶来的G387次列车。一时间,站内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和吴志刚等老战友很快便搜寻到了身着黑色夹克衫的许指导,只见他与我们的老战友龚宝瑞一起,拉着行李箱向出站口走来,身旁还有一位青年男子。许指导神采奕奕,面带微笑,还是那么精神,那般和蔼,只是鬓角多了些许白发——31年前,我们汉中南郑籍这批兵就是在他的引领下,从此出发步入绿色军营的。    

别来沧海事,重逢吐真意。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许指导,我们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我与他双手紧握时仔细端详,见他除了两鬓外,岁月并没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的沧桑印记。正想请教许指导的养生之道时,却见他对身边那位青年男子说:“许浩,这几位叔叔是我的老战友,你还记得吧?”说完一一报出我们的姓名。在得到男子的肯定回答后,他转而向我们介绍道:“这是我家孩子许浩,大家还有印象不?他现在北京语言大学任教。”哦!我恍然大悟,记得在部队初识许浩时,他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没想到如今长高长壮实,早工作了。暗叹许指导好厉害,培养出了如此优秀的儿子,真是将门出虎子啊!

一番热烈交谈后,我们陪他们来到站前广场合影留念。春夏之交的汉中,一派山青水碧,草木葱茏的景象,天地间流淌出“绿荫铺野换新光,熏风初昼长”的韵味。见此,许指导赞叹道:“汉中真是个好地方!”在汉中卷烟厂工作的雷建回应说:“这儿四季分明,最美的季节应该是三四月份:不仅有草长莺飞,百花吐蕊的画面,还有成片的油菜花鎏金溢彩,香飘千里的胜景。”“这个季节就好,我们的相见恰逢其时。”许指导笑道。他环顾四周,见市区原来许多低矮的房屋不见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写意着城市的繁荣;狭窄坑洼的水泥路不见了,宽阔平坦的柏油路已成为城市的一道亮丽风景;铺陈在街边路头的摊位摊点不见了,整洁的街道和矗立的购物大厦联袂演绎着城市的华美;衣衫褴褛、面带愁容的流浪人员更是没了踪影,衣着光鲜、踌躇满志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靥……许指导由衷感慨:“汉中这些年的发展变化不小啊!”“是啊,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创新,物质在丰裕,汉中也不例外,就连我们当年出行时乘坐的绿皮火车,也早已换成高铁了。”在区档案局工作的谭振华附和说。

许指导叫许卓亮,河北饶阳人,是我们应征入伍时的接兵连指导员,也是我们步入军营后的新兵连指导员。初见他是在1993年10月,他和他的战友肩负着把好关、选好兵之使命来到了南郑,33岁的他中等身材,面色红润,目光澄澈,平易近人。最初我们只知他是接兵部队首长,并无过多交集。后来渐知,他是一位公道正直的军人,亦是我们可亲可敬的老大哥。

那时南郑农村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农民的收入普遍不高。为寻找出路,不少农家子弟萌生了当兵的念头,打算将此作为改变命运的跳板。当然,也有人抱着报效祖国、充盈经历、锻炼自己等愿望报了名。可从军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大多一波三折:征集兵员名额有限,除身体原因被拒外,人为因素亦不可忽略——那年头有人为了让孩子当上兵,热衷于找关系、送财物等庸俗哲学,若见孩子过不了某个关卡,便使出浑身解数疏“关节”,动用金钱铺路走“后门”——严重扰乱了征兵秩序,致使一路顺利过关的青年难以入伍。许指导对这一小股社会暗流深恶痛绝,决心涤浊扬清,还世人一个公正公平的征兵环境,为优秀青年入伍扫清障碍。说干就干,他在和接兵部队其他干部及地方党组织取得共识后,在当地干部群众中响亮地提出了“当兵不找人,入伍不花钱”的口号,并以此作为廉洁信条身体力行;在接兵部队官兵中更是叫响了“向我看齐”的口令。接着下功夫破关系网、拆金钱路,取得了显著成效。在家访和休息时,也有孩子父母悄悄给他送去钱、物,无一例外,都被他严辞拒绝了。见对方心存顾虑,他便非常肯定地说:“不用担心,只要你家孩子符合条件,当兵的事儿准能成!”

很快,他的话就落地生根了,于是便有了振奋人心的一幕:先前未能过关,而靠关系、钱财“运作”成为预选对象的青年,都被清退了出去;一路高歌猛进,却被莫名其妙拿掉的青年,重新拾起了军人梦。老家在高台镇、现在梁山镇政府工作的吴志刚深有感触地说:“那年要不是有许指导这样持正无私的好领导,自己极有可能被挤掉,当不成兵。”

久之,大家从许指导身上,看到了一个共产党人应有的良知、操守和浩然正气。在他的引导、垂范下,接兵部队及地方人武部门自上而下形成了一股清流,所汇聚的清风正气迅速在南郑各个角落散发开来。老百姓乐得奔走相告:“今年来了个清廉如水的接兵领导,把孩子交给这样的人手里,我们打心眼里踏实、放心!”

1993年12月15日,我们南郑籍90多名新兵怀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在县人武部的护送下来到了汉中站。随后,许指导等人便带领我们登上了北去的列车。经过两昼夜的颠簸,我们到达了燕山脚下的河北承德、时为北京军区所属的52993部队。

步入军营的当天下午,部队就组建了新兵连,许指导改任指导员,与连长范建生一道共同负责连队的工作。我们南郑这批兵悉数被编入该连。

工作中,许指导用心记下每名战士的喜好和特长,很快与我们打成一片,成为我们贴心的老大哥。当他得知我爱好写作,参军前在报刊上发过一些“豆腐块”时,便鼓励我说:“多读多写,多吃点苦,吃下别人所不能吃的苦,才能收获别人得不到的收获。”我听后大为振奋,此后愈发刻苦。不久,就在军区《战友报》发表了散文《家乡人喝上了甜井水》。

一个周末的中午,连队四名新兵突然不见了,这可急坏了连里所有的干部,赶忙集合队伍安排人去找。派出去的几拨人找遍了营区、哨所的各个角落,还去了驻地的村庄、山沟以及县城的街道、车站,都不见那几人的踪影。就在有人觉得他们可能当了逃兵时,许指导一脸淡定地说:“不会,我的兵我心里有数。”果然不出他所料,傍晚时有人在后山发现了他们:烟火明灭处,那几个兵正围坐在一起吸烟侃大山!原来,连里为了新兵的健康着想下达戒烟令,可这几个“烟鬼”实在受不了了,就趁周末外出偷偷买了烟,私自跑到后山去吞云吐雾、放飞自我了……不假外出、长时逗留且违反禁令等行为,让他们的排长、班长颜面无存、恼怒不已。有人建议先给他们一顿胖揍,再关禁闭——这种简单粗暴的纠错、惩戒方式遭到了许指导的断然否决,他重申军纪:部队严禁打骂体罚战士,只能用春风化雨的方法进行引导、教育。他对那几名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新兵说:“当兵就要当个好兵,勇做军营男子汉,你们连个烟都戒不掉,还谈什么以身许国,保家卫国?!”几人被激得嗷嗷叫,自此再也没吸过烟。事后他修正戒烟策略,变堵为导,彻底根治了这一问题。

次年春天,我们三个月的新兵生涯结束了。新兵连解散后,我被编入警卫连,许指导则被调往部队政治处担任文化干事——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他是一位国画家,尤其擅长丹青。难怪以前常见他天刚亮就背个画板出营区了,原来是去对面的燕山写生了。我虽没见过他的画,但我能想象到那画一定很美很耐看。

一年后,我也调到政治处工作,许干事分管我们电影组,是我的直接领导,我和他从此便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了解。若没旁人在场,我还是习惯叫他许指导——他好像并不在乎这个,每次见面总是爽朗一笑再谈工作。

电影组所在的那排平房里,有美术室、图书室和棋牌室等活动场所。工作之余,他常来此绘画练字,我则读书写作——有了书香、墨香的点缀和焊补,我的军旅生活变得馨宁而充实。一天,我走进他的画室,见他在创作山水画,这幅名为《燕山》的画:山峦叠翠,溪谷流瀑,画面简洁明快,却又蕴藉隽永。我不禁赞叹:真是大手笔啊!每次看到他的作品在《解放军报》和《解放军画报》刊出,我就不由得为他感到自豪——他为自身挣得荣誉的同时,也为部队争了光添了彩。

那几年我写散文,也写新闻。新闻讲究客观真实,我每写一篇新闻稿,都要去有关部门审核、盖章,这时有人便动起了沽名钓誉的歪脑筋:在文稿的作者名前划一个添加符号,署上自己的名字——否则,你懂的!一字不写,居然成了第一作者,我对这种揩油行径颇为不齿。见我面带愠色,许指导便开导说:“看淡虚名自轻松,让他署名又何妨?”见他说得有理,我便不再计较。可后来发生的事着实让人瞠目结舌,颠覆认知,那人为了显示他出了力的,或许为了展示自己的水平,就在我的文稿上肆意删改,把好端端的一篇稿子改得乱七八糟,毫无生机:他添加了许多空话套话,删去不少言之有物的语言——这样的稿子又怎能发得出来?!就在我怒火攻心又无可奈何时,许指导给我出主意了,他说:“你将你的原稿和他的修改稿同时寄往报社,把选用权交给编辑吧。”他的睿智让我脑洞大开,情绪也平复了不少。照着他的话去做,觉得虽有些麻烦,却不失为解决问题的权宜之计。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三年从戎期满。因我要回家尽孝,照料体弱多病的母亲,无法满足许指导和闫政委等领导要我留队的愿望。在一片叹息声中,我毅然决然“向后转”了:1996年12月,我和南郑的退役战友一道,踏上了返汉的列车。临别,许指导将他那幅《燕山》画赠予了我。

我回到家乡后,被安置在南郑政府某部门工作。生活不温不火,日子风轻云淡。闲暇除读写之外,常忆起那段激情燃烧的军旅岁月,想念着力培养自己、为自己指点迷津的许指导等老首长,以及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战友。那些年,书信和固话是我们联络的主渠道,尽管相隔万水千山,可我们的联系一直没中断过。

后来得知,许指导在部队工作期间,多次担任接兵部队领导,每次接兵都受到当地政府及群众的一致好评;返回部队后也因任务完成出色数度受到嘉奖。干至正团后,于2010年退休,从此开启了人生新的模式:回到老家河北饶阳,在种植菜蔬、花草,挥毫泼墨的同时,创办了家史馆,传播良好家风,涵养正善土壤。慕名而去的参观学习者络绎不绝,受益匪浅——真正做到了老有所为、老有所乐。

几年前我和许指导添加了微信,联系起来就更方便更紧密了。4月中旬的一天,志刚告诉我,在北京工作的老战友龚宝瑞计划近期邀请许指导来汉做客。我连连说好,心里乐滋滋的。屈指一算,我和许指导28年没见面了!就在我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时,便见许指导发来了的信息:我计划“五一”去汉中待几天。我大喜过望——看来,他已接受了邀请,真的要来汉中了!

就在我们的接待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时,许指导给我发来了信息:“‘五一’有事的战友别耽误了,咱们有机会见面的。希望每个人不要因为和我会面而遗忘了自己原来的计划和安排。”朴实的话语,袒露出真诚,让人感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人没变——还是那个处处为他人着想,待人体贴周到的老大哥。

在汉中车站短暂停留后,我们将许指导一行接上车返回南郑。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为他们订好的住宿地——香居酒店,军定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许指导赶紧上前握手致意,帮忙拿行李。

待他们放下行李,简单洗漱后,我们便带许指导一行来到汉山广场。当许指导得知广场上矗立的是大汉开国皇帝刘邦的塑像时,忙上前双手合十鞠躬行礼,并要我讲讲汉王刘邦的故事。我说:“秦末农民起义中,时任江苏沛县泗水亭亭长的刘邦也率兵参战,推翻秦王朝后,在公元前206年被封为汉王。随后他来到汉中厉兵秣马,采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定三秦,占关中,在楚汉之争中战胜项羽。他念念不忘在汉中韬光养晦的日子,并由汉中出发夺取天下的,于是在公元前202年称帝时,‘汉’就成了一个王朝的名号、一个民族的称呼、一脉文化的标识。”所以余秋雨先生说:“我是汉族,我讲汉语,我写汉字……我有个建议,让全体中国⼈都把汉中当作自己的⽼家,每次来汉中当作回⼀次⽼家。”讲到这儿,我对大家说:“热烈欢迎许指导回到咱汉人老家!”顿时,掌声雷动。

此时,天下起了小雨。汉山一副情深深雨濛濛的样子,描摹着“雨洗青山翠,云腾雾相随”的意蕴。大伙都说:“好雨知时节,许指导及家人回老家了,老天喜极而泣啊!”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汉山脚下的一家餐馆就餐,在此迎候的汉波赶忙将许指导一行请进屋内。品茗间,战友们从四面八方陆续赶了过来——尽管有的战友家里有事,还有的要去单位值班,然他们觉得许指导的到来,解纾了自己的相思之苦,于是克服一切困难,毫不犹豫地赶来与许指导相见。这让许指导甚是欣慰:在这个凉薄而虚浮的社会,事隔多年竟然还有这么多人牵心自己——我们都为他的人格魅力所倾倒,他却说南郑老战友的热情和真诚,令他动容。

时光如酒,沉淀故事,窖藏美好,历久弥香。老战友久别重逢,无不满面春风,欢欣雀跃——这一刻,无疑是生命中最愉悦最美好的时刻。大家追忆过去,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热火朝天的峥嵘岁月,和那些情注国防的纯真年华。如今,经过时光洗礼,那份记忆连同友谊已融入血液,历久弥坚。战友们围坐在许指导身旁,讲述自己退役后的奋斗历程,分享现在的生活景况,也憧憬着未来想要的生活……好像要把积攒了二三十年的话题,一下子聊完似的。许指导静静地听着,欣慰之情溢于言表。他深知,每一个光阴故事的背后都有一段曲折而坎坷的经历,每一级成长进步的台阶都是心血与汗水铺设的结晶。

晚餐时间到了,我们陪许指导步入宽敞明亮的餐厅。此时菜品已摆上了桌子——一桌具有陕南特色的传统菜肴和时令菜蔬。崇尚朴素生活的许指导见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连声说:“不错,不错,你们对我的意思领会得很好。”大家正要举杯时,又有战友推门而入,服务员赶紧为来人添加了凳子和餐具。闻讯而来的战友越来越多,餐馆方面不得不为我们更换了小凳。战友们笑容盈盈,纷纷举杯向许指导致意,祝福他健康快乐。席间欢声笑语翻飞,气氛温馨而热烈。

接下来的几天里,战友们轮流去陪许指导。那天清晨,我们来到汉江河畔。立于江堤,凝望云烟苍茫的汉水,芦苇洁白似雪,青草悠长如丝。鸟鸣唤醒了晨曦,“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致,把人带进了汉水的前世今生里:“这是汉水,由汉中宁强嶓冢山发源,南郑的濂水亦汇入此流经汉中、安康,至湖北十堰、襄阳、荆州等地,在武汉龙王庙处汇入长江,全长1577公里。它昼夜不息流淌了4万万年,哺育了汉江流域广大地区的人们,孕育了灿烂的汉文化和现代文明。历代地理学家都把它与长江、黄河、淮河并列,‘江河淮汉’四大河流中的‘汉’指的就是它——我向许指导一行介绍道。

汉水悠远绵长,从远古时代走来,向滚滚长江奔去。我仿佛看见,《诗经》里走出一群青春靓丽、长发及腰的女子,在江边游玩追逐、嬉笑打闹,惹得对岸农夫忘锄呆望,隔江兴叹:“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如今,这些女子去哪了?化为池中的睡莲了吧!没错——看,风起时,晶莹的水珠在荷叶上翻滚,就像她们在搽抹洗面奶。

这时许指导问道:“汉中是源于汉水而得名吗?”我回答说:“是的。汉中,因地处汉水中游而得名,最早记载见于《史记》,公元前312年秦惠文王‘攻楚汉中,取地六百里,置郡治’。秦统一天下,划汉中为全国36郡之一,下辖南郑等多个县,沿袭2000余载,其间地域属县虽有变更,但汉中这一称谓从未变过。东汉光武帝初年(公元25年),汉中郡治由西城(今安康)迁往南郑,汉中二字由此移入,并沿用至今,后与南郑交替使用,成为汉中盆地的名号。因了汉水,一座城池乃至一个民族有了统一的名称。”

穿越水泥与木材联袂打造的亭台小榭,向东行走,见江水流经这儿变得狭小,流出一脉长洲,澄明如镜,可以清晰地看到水中散漫游曳的鱼儿和沉静不语的石子。掬一捧清洌的江水,一种温润的凉意在手心漫漶开来。我对身旁的许浩说:“汉江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源头,每年向北方输送大量水资源,惠及多个城市和地区。这些年,我们对它呵护有加,誓将清流送京津——你在北京饮用的自来水中,很可能就有汉水中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噢,怪不得那么甘甜,原来喝的是咱老家的水。”许浩笑着应道。

我们来到满眼翠绿,郁郁葱葱的兴汉胜境,与春风共舞,与秀水共融。徒步兴元湖,柳枝拂堤,风吹纸鸢,宽阔平静的湖面,泛着银白波光,辉映着江流宛转绕芳甸,日照花林皆似霰的美妙。走进景区大门,青砖灰瓦,廊院楼阁,楼台亭榭,雕梁画栋,展现出浓厚的历史文化魅力,清晰地烙下汉文化的卓越光芒。徜徉其中,就像穿越回了2000多年前的汉代一样。

“汉中是汉文化发祥地,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根据史书记载,早在石器时代这里便有人渔猎采植,繁衍生息。到了汉代,汉中成为汉朝的发祥地,‘汉有天下,历数无疆。’汉名汉声远播。汉字、汉语、汉学、汉书、汉赋、汉风……皆获生机,蓬勃发展,形成了灿烂的汉文化。”——宝瑞为许指导讲解道。

除了古建筑群,汉宫还展示了许多珍贵的文物和艺术品。古代的瓷器、玉器、金银器等,无一不展现出汉代工艺的精湛和艺术的魅力。许指导说:“这些文物不仅让我欣赏到了汉代工艺的精妙,更让我领略到了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

“你这趟寻根之旅会有收获的。”我对他说,“从刘邦建立汉王朝始至东汉灭亡,两汉存续400余年,在此期间,华夏诸国纷纷放弃了自己原来的称谓,以‘汉’为本,以‘汉’为尊;华夏民族也正是经历了汉王朝才定型并使用‘汉族’这个称谓,并被少数民族和周边国家所认可。所以,汉朝是汉族成为中国主体民族的转折期和分水岭,这也是它对中国历史所做的一大贡献。”听着我的解读,他不住地点头。

我们来到了大型历史剧《汉颂》的演出现场。这是一个圆型的剧场,舞台在正中央,周围是阶梯式的观众席。我们坐下不久,表演就开始了,舞台上时而战马嘶鸣,时而风沙漫天,时而战旗艳艳,时而歌舞升平——导演以春秋到东汉的900多年历史为主轴,以西汉史学家司马迁的讲述为脉络,通过其所看所感、所思所悟,重现了一幕幕或浪漫、或悲壮、或激昂的经典历史故事。结束时许指导说:“这是一场汉文化盛宴啊,不仅展示了汉文化的博大与辉煌,那一则则跌宕起伏的故事,一个个气壮山河的场面,还把我们带回了那个风云变幻、英雄辈出的时代,让人心旌摇荡,回味无穷。”

此后几天里,我们又陪许指导一行探访了黎坪景区、诸葛古镇、武侯祠和汉中博物馆等地,还去探望了几位老战友的父母、家人。每到一地,他都是兴味盎然,笑逐颜开,像是真的回到了老家——事实亦如此,我们从这位年逾六旬的老大哥脸上,看到了回归故里的舒适与欣喜。

几天来,汉中厚重的历史文化和山水风物在他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说:“通过走、看、听、问,我感到汉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蕴藏着厚重的历史文化,彰显着独特的魅力;俯拾皆是的历史典故和人文故事告诉我们,这是一座从古诗里走出来的文化名城,每一块砖石都有着灿烂的文化和雄浑的底蕴。我为之震撼的还有那些山水草木,它们不仅造福了汉中人民,而且每一个枝桠上,每一脉泉眼中都有故事,这些故事的细节,已成为我们全民族的精神源泉——我这趟真没白来,受益颇多。”

受居住在西安的老战友李保华之邀,许指导不日将离开汉中去西安。分手前一天,他婉拒了我们邀他出去转悠的提议,却找了一间房,取出画笔铺开纸,专心致志地为我们作起画来。画面上,一只骆驼行走在茫茫沙漠里,背上驮着一位远行的女郎——简洁耐读,内涵丰富。

他将画作交到我们手里,言近旨远地说:“骆驼被称为‘沙漠之舟’,有承受重负、忍耐力强的特性,吃苦耐劳、甘于奉献的精神,勇于担当、奋发有为的品质,不畏艰难、坚韧不拔的气概——希望大家多向它学习,一步一个脚印,迎着心底的那束光往前行,勇敢面对挑战,在岁月的长河中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篇章!”

在战友们热烈的掌声中,我在想:人生之旅,多需要有许指导这样正能量的贤达之士给予勉励、指点啊!

许指导要走了,我们将他送至汉中车站。战友情深何忍别,斜阳惆怅亦难舍。他进站后回头的刹那间,我分明看到他泪眼婆娑。我哽咽无语,只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愿我们再次相逢于某个人生不期的焦点。


作者简介:戴相华,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区作协党支部书记、副主席。从军三年,作品散见于《解放军报》《延河》“文学陕军”《南北作家》《陕西日报》《文化艺术报》等报刊、网络,多篇被《人民日报》“人民号”、《新华网》“中字号”和“学习强国”转载,散文集《且行且悟》入选汉中市委宣传部市级重点文艺创作资助项目。


编辑:西亮           责编:王越美           终审:慕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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