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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记忆——读惠怀杰的陕北人文摄影

来源:文化艺术网-文化艺术报 作者:王克明 时间:2020-08-17

 

陕北黄土高原    本文图片/惠怀杰

惠怀杰的西部摄影,覆盖之广,规模之大,让人惊讶。他从陕北出发,进西海固,溯黄河源,过大戈壁,入罗布泊。冷静理性的镜头下,有大漠中长方形的古寨城堡,流沙间圆环状的圐圙营盘,数千年前太阳墓地的排列石块,汉晋年代边防哨所的夯土烽燧……更有曾经的原子弹基地,严酷的风沙刻出荒野的苍凉,颓败的残墙记载曾经的岁月。在人烟尽去的废墟附近,怀杰从空中看到了山体上残留的“万岁”口号,巨大的崇拜遗迹散落于人烟绝迹的大漠旷野、呼啸风中。他拍摄的所有地方,给我们看到的,都是从天到地、从广到近、从物到人,多层面地呈现。航拍俯瞰过的地方,他开车再去,到沙山顶上,古河道边,让自己不丢失人间的视角,触摸那里,感受从天到地的位移。这样两种视角,不同层面地展现了自然的无情和历史的严酷,画面之沧桑,细节之苍凉,让人觉得震撼。虽然旷野废墟早已人声不再,但在戈壁荒滩中近距拍摄的一只破解放鞋,让人生出对当年个体生命的无限感慨。那不是人类族群的自然迁徙,不逐水草,不垦荒原,奉命而来,听命而去,人生至此,令人唏嘘。

怀杰摄影的一大特点是航拍和实地两个视角。他航拍的时候还没有无人机,都是筹资租飞机,自己飞到天上去,挂着相机往下取景拍摄。最早航拍黄河的时候,他靠的是抵押自己的住房。去年他出版了一套特大型摄影作品画卷,内容有罗布泊现状,有马兰基地遗迹,有西海固的严酷环境和生存状态,有从源头开始俯瞰和体验的万里黄河,和两岸各省区的人居面貌。所有这些专题,一概是把航拍和实地拍的作品同时展现。其中,我最觉得亲切,因此最有所感动的两个专题,是他那天地视角之间的《陕北黄土高原》和《晋陕大峡谷》。

不只是因为我曾在陕北黄土高原生活过,曾去晋陕大峡谷走动过,还因为怀杰的一些作品,那其中的场景和人物,我熟悉。为什么?因为那是我和他一起遇到的。他曾叫上我,一块儿走晋陕峡谷,一起转陕北高原。我们从晋陕峡谷的南端,潼关古城和风陵渡开始,一路向北,直到晋陕峡谷的北端,晋蒙交界处的老牛湾古堡。那一路,我们走了贺一村、伏义河、寨山石坪、辛家河、余家沟等等几十个乡村,进了建安堡、吴堡石城、王宿里、石峁等十几个古寨城堡,看了清水湾、乾坤湾、苏亚湾、延水湾、漩涡湾和其它几处黄河蛇曲,以及无定河险峻无比的鱼儿峁自然景观。

那些天,我们出峡谷左右,进山陕乡村,钻荒草荆棘,看人去窑空。每天都能遇到个别老人在山里劳动,耕地的,播种的,拦羊的,背柴的,也有路上拉车的,地头儿歇晌的,遇见了我们就下车。怀杰能跟人侃,也常给人搭把手,帮个忙,一下子就让人觉得这不是个官儿。留守老人的家,多生活很难,他上炕跟人拉话,问吃问喝。人家看我们拿着相机拍,也不拘谨了。怀杰带的相机多,但一只灯也不带。他的人文摄影,都是自然光线、本真神态,愁就是愁,乐就是乐,不求角度和变形,没有渲染和夸张。他不弄周到的行车计划,经常是见土路就往里拐,遇古寨就往里钻,进了古村落,转个没完。我说他整天胡㞗乱跑。在清涧,我们遇到推土机施工开路,他就把车开上了正在推的土路,结果就翻了一个大崾嶮,进了一条还没有公路交通的老沟,遇见一个传承了八百年的古村。那个村的老先人在元代为避战乱钻进深山,结果就在那里繁衍至今。在那村子,我们看到了不知已多少年代的世古帮畔,一块块石头风化得已外形圆润,包浆厚重,古老色黑。那层层帮畔的高度,在陕北深山乡里不可多得,有一种浓厚的人文景深。怀杰高兴得一路夸自己:看走那烂怂土路走对了吧?不胡㞗乱跑你能拍到个这?

我看到过怀杰拍的很多照片,国内的,国外的,陕北的,南方的,风光的,地貌的,家居的,劳动的,对不少片子留有印象。而他的合影照,我同样印象深刻,觉得耐品咂,耐回味。我看他的大型摄影画卷,有不少是画面中挺多人物的作品,也很有些站坐合影。正在西安举办的惠怀杰影展《造像:我的陕北》,便是以合影为主的一个人文影展,其中有他给我和我们村老乡拍的一个大合影。在我们余家沟,怀杰支起大画幅相机,给照了好几张大合影。作为从黄土地里走出来的摄影家,他对那里的生活熟悉不过,了解那里的人,不用琢磨他们现在怎么活着,不用构思怎么表现他们活着,不悲悯地俯视慰问,而平等地交流观察,平和地与众人相处,完成拍摄。大概因此吧,他镜头里的人物,也大都平和坦然,即使对镜头生疏,也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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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本真的平和坦然,不是他刻意寻找捕捉拍摄的,陕北人就是那样子。我们一块儿走陕北,不觉得他刻意要拍什么。在路上我们聊起过这些,想法很一样。黄土地上的人有他们的生存理念,那就是人一定胜不了天,不能“鼓”(强求),只能敬天。所以他们才能对生活坦然,有平和的达观态度。不是没有愁,有愁,农民怎么能不愁呢?有时候愁得厉害,深深的愁,从怀杰的摄影中也能看出来。但是没有怨,看不到怨,没有怨天怨地怨别人。陕北人的淳朴,没有怨是个根本。现在有的陕北民歌唱词是“祖祖辈辈受贫穷”、“穷人的日子实在没办法过”,这种对自己贫穷的哀,透出了对他人富足的怨,一听就是受当代影响,改过的词儿。以前的陕北民歌没有这种表达,不管是穷是富,都有哥哥妹妹。人只要敬天,人家的就是人家的,不管人家多有,不该是我的,这就是淳朴的根源。看别人富了就想去平等,就不是淳朴,而是刁民了。有了对生存的这种理解,怀杰的人像摄影就把一些技术性的讲究、技巧性的使用,给排除了,留给风光影像了。这样,他的摄影也有了淳朴的意境,本真地表现陕北人的淳朴。

陕北人也不意气风发。这也是怀杰陕北人文摄影的特点。不光是合影,动态的一样。一张在山上集体受苦的照片,斜射的光线使劳动场面非常生动,我们原来掏地就那样儿。画面中间一汉子刚好抬头看山,光影反差突出了他锁住的眉头,表现的不是必胜的信心,而是:这还得用多少工啊?在人定胜天的年代里,乡民也被裹挟过,但他们骨子里深知,胜不了,所以他们有自己的代表性语言:“唉,公家的事嘛,则就㞗那么个。”平和、坦然、淳朴的乡里人,当然拿公家没㞗办法。土地归集体了,他们服从,谁不满,批斗。口粮被征购走了,他们服从,谁不够吃,寻吃(讨饭)。一平二调了,他们服从,农民利益没根本利益重要。多年的服从,众人的服从,导致了一种被改造的结果,造成了个性表达的平淡,甚至消失。那么多陕北民歌,都是以前私有单干时代产生的。千百年来,民歌中喜怒哀乐的情感,都出自一个个不同的个人,抒发的都是个人的情感,有个性特点。但多年的集体化,多年的服从,多年的统一,这种色彩减淡了,乃至消失了,不再产生具有个性的民歌了。个人的情感再不能用古来的方式抒发,只能被一种人造的集体情感代表。财产被集体所有,情感被集体代表,生产生活也是集体主义的方式,大家共同劳作早出晚归,一起送饭上山,同时打发做饭,谁也不能晚到,谁都不能早回。这种压力下的生存方式,在陕北农民身上留下了无奈的印痕。体会怀杰的合影照片,我们能感受到集体主义时代的喘息。集体主义的产物和千百年来形成的人类文化不是一类东西,那不是文化。我说怀杰的合影照片耐品咂耐回味,就是觉得在人文的影像记忆中,他独特地留下了那种被“鼓住”(强制)的印痕。

怀杰支起来大画幅相机,蒙着头用颠倒画面取景对焦时,我说你这干的不是照相馆的活儿吗?他说你解㞗不下。后来看多了他拍的合影,看多了他拍的各种片子,有所体悟。照相馆的活儿是生意是服务,得把顾客往好了照,顾客满意是标准。其他摄影也有类似情况,不管是人文摄影还是艺术摄影,都有能量标准,按标准往好了照,光摄影师自己满意是不行的。每一下按动快门,都有一个外在目的干扰着你的创作。只要受它制约,就不是自由创作,就跟照相馆的活儿一样了。和各种艺术门类相同,摄影艺术家只有以自己的人性自己的心做标准,才能出好作品。怀杰的人文摄影,和他镜头前的人物一样,也平和、坦然乃至淳朴,平中不见奇。他是以自己的人文认知去进行人文摄影创作,让自己的人文作品到达自己的人文认知水平,自己满意是第一位的。他对能量没概念。只要心存能量的念头,就永远成不了摄影艺术家。专家说怀杰是直觉摄影人,我不懂摄影艺术,但能明白这种定性,也非常认可。直觉是天生的对善恶美丑的分辨和自由选择,是从无数先人千万年的生存经验中积累而来的人类精神能力。

怀杰对陕北的摄影态度,建立在对陕北生存的深深理解之上,更建立在对陕北文化的眷眷真情之上。他有一件很有味道的著名作品是黄河畔上的石碾子。他是第一个从黄河边的高山顶上,沿古路步行,下山到很深的清水关去拍那碾子的人。农业时代清水关是黄河古渡,弹丸小镇,属刘姓人家。当年码头生意,或有繁荣,而今房倒屋塌,荒草荆棘,没人居住更没渡船了。看废墟中的石磊台基、条石高阶,和村子里的楼房残墙、涩路圪台,觉得似曾生活富裕,有大户人家。小镇给河伯、关帝、财神建过庙,客船渡去时, 钟磬齐鸣。村子不大,只有一台石碾。陕北讲究左青龙右白虎,相对于宅院,石碾应居左。但现在石碾周围的旧屋已荡然无存,看不出过去位置,只剩它以宽阔黄河为背景,孤独地立在河岸一片浅草之中。自从怀杰去拍了照,那个古石碾就成了黄河与农耕文明关系的一个象征。这次,他把大画幅相机扛下了山,来拍一张宽广画面中更有无穷细节的黄河石碾。拍完后靠着碾子轱辘看大河风光,他笑说,有个传闻,说他头一次来拍完后,就把这碾子轱辘推到黄河里去了,让后来的人谁也拍不到。他说,你想,你心里真喜欢的东西,见着它就激动得快哭下的东西,能舍得给推河里去吗?我和他一样,见到这黄河古渡背景中的民间遗产,激动兴奋,我居然能触摸到它!所以非常理解,怀杰的摄影心思不在猎奇,只在于自己喜欢。这种没有外在目的的创作,才能给世间留下农耕文明消失过程的真实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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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湾下游紧接着弯回来的那段黄河蛇曲,怀抱着一个伏义河村。我们在黄河边的那个村里走来走去,忽然看到成群的古石窑群落,和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样。旧窑洞集中连排,但不统一,给人沧桑的历史感觉,一看就是先人来在黄河岸边,慢慢繁衍,多家多户,各自箍窑,聚族而居。那时候的食物加工手段是石碾石磨。石碾是多家共用,石磨却每家都有。我们转过残墙断壁,见一个个磨盘留在荒草丛中。放眼四周,能回味这里家家推磨时代的宁静和谐与红火。离开那儿后,我一直想念那些磨盘,觉得它们的布局反映的是当年的生活形态,它们的现存环境典型地体现了农耕文化的消失。第三天在延安,怀杰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我说起,要是站在那些古窑洞的脑畔,角度找对了,用你的大画幅,可以一个画面收进去十个磨盘。那种农业社会往日时光的感觉,在其它地方绝对拍不到,这是唯一的。我说你要是能再去那儿,不妨拍一张。怀杰非常有感觉,想了想说,你起飞了,我就去。我很吃惊,那你太折腾了!那时候那边儿还没通高速,开过去得三个小时。结果真的,他送我上了飞机,就开车返回延川,重新驶过那些弯曲山路,直接就开到了黄河岸边那片老窑洞跟前。他真的跑到窑洞顶上,用大画幅拍到了古窑群落中的成群磨盘。后来他给我看那大底片,高兴地数那十个磨盘。磨盘上的石匠錾痕,磨盘边的蒿草圪针,它们中间的残墙石块,都清晰得感人,大画幅的细节优势令人赞叹。那一张照片,他开车往返六个小时,构图选点儿等光线几个小时,花了整整一天时间。

我觉得怀杰对陕北农耕文化有内在的深层感觉,跟比较表象的艺术敏感不一样,不是对陕北故乡豪情满怀,不是从外面跑来猎奇感慨,也不是从上面下来深入生活,然后去想办法高于生活。他都不是。你想,烂窑荒草十个磨盘,黄河光滩一个碾子,没一点儿能量,拍它干嘛?因为怀杰能冷静地认知陕北,所以他能冷静地拍摄陕北。古老生活场景的影像,能让我们看到围绕磨盘碾子的几千年人类生活。陕北人对那种生存方式的总结是“上一颗脑吃食,下一颗脑生养”,讲的是生命维持和种群延续的道理。而那里面,磨盘和碾子是物质手段的核心,是从种到吃过程中唯一的加工环节,是人类文明之路上长久使用的工具,是智人的最后的石器。用光影艺术手段记录这样的真实,即使画面中一个人也没有,它也是人文摄影,更内在,更直觉,更有底蕴。

我对怀杰抱有这样的了解,所以在我个人眼里,他的空中摄影作品,尤其是陕北黄土高原的和晋陕大峡谷的航拍作品,也是人文摄影。最早看他那些作品时,我在震惊于壮观和美的同时,更觉熟悉和亲,似乎熟悉那每一道梁每一架峁,亲近那每一道弯每一条沟,感觉我曾在那梁上耤地,在那峁上锄草,在那弯里担粪,在那沟里揽柴。我喜欢黄土高原间布满的所有天然曲线,里面只要有一道直线,就觉得是人工对自然的不敬。面对那大幅摄影画面,我站立观看的地方,好像就是高原的上空,是陕北民歌缭绕的地方。我们的生活、文化、民俗,都在一张张航拍照的细节深处,看不到,但那里真实地生活着几百万人。此时无人胜有人,缩小如沙盘的大山大川,能更坦白地宣示人类在自然中的地位。所以,在我眼里,怀杰的那些空中拍照,不但是风光摄影,更是人文图像,和磨盘碾子照片一样,和他开着车在黄土高原上胡㞗乱跑拍的照片一样,都是人文作品。

怀杰陕北人文摄影的主要关注,是人的生存与自然的关系,是陕北文化与黄土高原的关系,是它们与晋陕大峡谷的关系。我1988年写歌词《黄河问》里有几句是:“那天我到滔滔滚滚黄河岸边,四面谛听两岸村落生息千般,我听见大河沉沉南下平川,撕碎了一万里黄土高原。”大概二十年后,在怀杰的晋陕峡谷航拍照里,我真的看到了这种感觉,看到了被自然力量撕碎的黄土高原,布满沟壑,苍老皱纹。怀杰那种空间视角的摄影,能让人一下就看懂陕北人的生存状况。破碎古老的高原里,蚂蚁一般地劳碌终生,处处留有先人埋入的骨殖。就是这种对民众生存的了解,让我把陕北铭记于心。所以我那时还写:“那天我到滔滔滚滚黄河岸边,到处寻找祖祖辈辈英雄诗篇,我看见混沌泥沙尸骨血汗,蹒跚了五千年已疲惫不堪。”我的陕北生活告诉我,陕北黄土高原上的农民没有从黄河受益,他们是靠天吃饭,不是靠河吃饭,天是他们的神,“戏弄神祇,歌颂祸殃”(隗嚣《讨王莽檄》)是对民众的无视和亵渎。从天上往下看,很容易懂得这样的理解。谢谢惠怀杰,你第一次用空中俯瞰的影像,给了我们瞭望的广角,让我们对黄土地中生生不息的生命,增加了一层理解。

怀杰的镜头观察黄土地上所有的传统事物,从古迹到旧庙,从庄郭到老窑,从门窗到炕栏,从纸缸到有线广播喇叭盒子,和人走窑空物品物件被散落丢弃的状态。往日居民在离开山间时,多是旧物乱摊炕上地下,似走得匆忙。其实不是他们时间紧张,而是他们对自家的故居,不打个异样了(不当回事了)。古往以来文化积累而成的乡村生活,几十年前从精神上被解体了一回。而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在我们眼前完成了物质上的最后解体。乡村承载的乡俗文化,我们眼见着就没了。走过太多荒凉荒废的荒村荒野,看熟悉的往事昨天已归静寂,眼前只剩一片新的历史废墟,这么快的沧海桑田,让我越来越难承受文化的忽然消失带给心里的失落和撞击,终于忍不住,关上房门自己大哭了一场。如果是文明演化形态的缓慢改变,传统民间文化会有它们自己的延续方式,拥有土地的个人不会如此淡漠对故乡的依恋。面对这种变化,怀杰和我感觉一样,都想留下对它们的记忆。他是用相机记忆,用影像记忆,用他自己的艺术风格记忆。那里面有对黄河的挚爱,对陕北父老乡亲的眷爱,舍不得的真情。所以,那不只是对昨天物质的记忆,也是对往事精神的记忆,不只是对外在的记忆,更是对自己的心的记忆。一天我给怀杰整首读起《黄河问》,连续发问的最后一句是:“为什么看见黄河只能想起往事昨天?”到此读完,抬眼看时,怀杰已泪流满面。     2020年8月 王克明

编辑:金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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